东留生产队的社员满心期待雨水回轮转到他们生产队,没想到别的生产队都轮了一遍,甚至外乡的生产队都下过雨了,他们生产队依旧滴雨未下。
他们现在看哪个生产队都眼馋。
别的生产队的小麦经过丰沛的雨水灌溉,根部粗壮,绿油油的长势良好,足足比东留村生产队的小麦高了两公分,再看自家生产队的小麦全是枯枝败叶,再没有水浇灌眼看就要旱死。
“为啥我们生产队还不下雨?我们也去给沈殿庆扫过墓,去了好多人,还在墓边上栽了两棵果树。”东留村的社员说。
他们自然也急病乱投医,加入扫墓队伍。
可是一个雨星、一个雨点都没有。
别村的社员很有优越感,毫不留情地讥讽他们:“都是忘性脑袋?不记得关了水闸,只给自己生产队放水的事儿,是你们生产队不地道,老天爷不愿意给你们下雨。”
东留村生产队的社员被怼得哑口无言,觉得别人说得有点道理,但又非常不甘心,反驳说:“你们也看到了,水库那点水浇我们生产队的地都不够用,咋给那么多生产队分?水库的水要是够用我们至于盼着下雨?”
“就是,反正大家都没有水用,更要把水集中,不如留给我们生产队。”
东留村生产队的社员找各种说辞极力辩解。
不管他们怎么找补,众人依旧不满:“水库是大家修的,各个生产队都出了人,出了钱,大伙共用,你们生产队私自关水闸就是不对。”
有好心人给他们支招:“肯定是你们得罪了老天爷,不如你们给大家伙道歉,保证以后商量着来,不私自关闭水闸。”
道歉?整个公社民风淳朴,当然也有点彪悍,也不怎么讲究礼仪,他们的意识里基本没有道歉这回事。
东留生产队的大队长很纠结,道歉吧,很没面子,不道歉表示诚意,老天爷真的不会给下雨吗?
他们开了一晚上的会儿,经过慎重讨论决定,给别的生产队正式道歉。
一听说他们要道歉,十里八村都安排了社员赶去看热闹,东留生产队的打谷场上聚集了不少人。温淼当然也在吃瓜队伍中,看大队长晒得黑黢黢的脸透出猪肝色,又是腼腆又是难为情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最后在公社书记的主持下,水库管理站还有东留村生产队都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私自关水闸,外生产队社员的怨气才勉强平息。
打群架打的热火朝天兵戎相见的各生产队社员就这样冰释前嫌。
道了歉做了保证,大队长觉得丢的大部分都是他的脸,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眼巴巴地往空中盼着,盼着老天爷感受到他们的歉意,给东留村生产队也下雨。
“哪儿会那么快呢,雨能说下就下?”
有人嬉笑着说:“说不定老天爷不知道你们道歉了呢,你道歉也没用。”
社员们也两眼望天,大晴天,湛蓝的空中飘着白云,完全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可是,每个人都在焦急地盼望雨水到来。
大队长觉得心慌,不会老脸都丢尽了也不会下雨吧。
周开源看向站在身边的温淼,小姑娘正兴致勃勃地观望人群,他早就看出温淼看着安静,其实特别爱凑热闹,不知道温淼怎么看道歉这件事,会不会给下雨。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雨水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落在人们的头顶上,打在屋顶上,浇灌在连绵的有不少枯叶败叶的小麦上。
伴随着噼里啪啦雨滴溅落的声响,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焦灼的情绪立刻被兴奋取代,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他们此刻惊诧和激动的心情。
“下大雨喽,下大雨喽。”
“真灵啊,雨说下就下。”
“雨水来得可真快,老天爷开眼啊。”
“快去看麦子啊。”
这比任何灵异事件都让人惊诧。
大队长舒展双臂仰头朝向天空,激动得直掉眼泪,原来就差个道歉?要知道道了歉雨水就能来他还用等到今天?他顾不上挨浇,兴奋地连忙拔腿往最近的小麦地的方向跑去。
看着枯涸的土地咕嘟冒着水泡,迫不及待把雨水全部吸纳进去,大队长内心生出感动,这可是能救人姓名的雨水啊。
周开源护着温淼,把她带到人少的地方。人群在热闹狂欢,可没有人知道雨跟温淼有关系。小姑娘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任由雨水流淌而下,除了漂亮得过分,她跟寻常人也没什么分别。
知道真相的他内心有难言的兴奋,他感觉大开眼界,温淼是个神奇的人,是她带来了雨水,她给社员们带来了希望。
每个人都很高兴,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不言不语无比安静的小姑娘在默默挨雨淋,避无比避。
天地之间是密密匝匝的雨幕,温淼看不清楚周围逐渐四散开的人群,但她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兴奋,被众人的情绪感染,她感觉很开心。
等吃过晚饭,周开源又跑到温家,他现在已经完成记录跟测量,附近生产队的小麦也已经灌溉完毕,至于别的干旱地方,温淼没法在这些地方跑来跑去,她最好是到集中地能发挥她特异功能的地方,就是沙漠种植基地。
如果淼淼去了种植基地,能想象得出来那里的人得有多高兴。
“你们考虑得咋样?”周开源问。
温家人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棘手,这是家里最重大的事情,每天都在讨论,每个家人都希望温淼离家去外地,但是他们尊重温淼的想法。
他们想的是温淼在家里憋坏了,又总是偷偷摸摸的,也许换个能公开的能够为粮食生产贡献点力量的地方也好。
“你真能保证温淼不会被做手术做实验吗?”温四海问。
周开源知道他们最担心这个问题,保证说:“我能保证不会给淼淼做手术,绝对不会损害她的身体,不会危害她的健康。”
他打包票:“有我在,你们可以放心,我就一个闺女,会把淼淼当小闺女对待。”
“你说会给她安排工作,工作有保障吗,不能是临时工。”温四海又说。
周开源一阵激动,他感觉这事儿有门,保证说:“淼淼不可能是临时工,肯定是正式工,我会为她争取更好的待遇,而且不用我说,基地会为她安排。”
能安排正式工作这个承诺让温四海格外心动,有正式工作就能拿工资,也许温淼能吃饱饭,他总担心温淼的健康,看她被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能吃饱饭的话也许温淼会健康一些。
屋里的人觉得交流比较愉快顺畅,周开源的保证让温家人卸下心头大石,但正在墙根下听墙角的人的脑中像是炸过一道惊雷。
什么?要给温淼安排工作,温淼要去基地?
周保民这些天很疑惑,他二叔本来急着返回营地,却为了温淼留下,这些天还总跟温淼在一块儿,好奇心驱使着他跟踪二叔,想要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没想到听到这样炸裂的消息。
周保民都懵了,他二叔为什么要把温淼带到基地安排工作?他有资格把他对象带走?为什么不给他安排工作?
他的大脑像是生了锈一样几乎不能思考,背靠着墙,让墙壁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数分钟之后他攒起力气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一到家就把这个能让人吃惊好几年的消息告诉周老太婆。
周老太婆眼睛遽然睁大,声音尖利地嚷嚷起来:“你二叔要给温淼安排工作,还要把她带到外地去?你求了你二叔那么多天,他都不给你安排工作,为啥给温淼安排工作,就因为你大哥跟她退亲,咱家对不起她?”
她一下就被激怒,神情激愤,语速极快,嘴巴叭叭地说个不停:“你大哥跟温淼退了亲,不是还有你呢吗,温淼总能嫁进咱们家,咱们家也不会亏待了她,你二叔凭啥这样做!”
周保民恨声说:“我二叔道德水平高,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仁义忠厚的人,觉得我大哥做的事情不厚道,想要补偿温淼。”
周老太婆高声叫道:“最烦他这种假正义的人,他要真想补偿温淼,就给你安排工作,男主外女主内,你挣工资,温淼操持家庭。他绝对不能把温淼弄出去。”
周父周母也气愤得不得了,周母火上浇油:“他二叔怎么能不跟咱们商量,擅做主张把温淼带走,他有二叔样子吗,侄子一点光都沾不到。他总说安排不了工作,怎么能给温淼安排工作,他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保民的亲事还不得黄了?”
周父连忙安抚家人情绪,以免他们做出不理智的举动:“都先别着急,咱们想想办法,不能让老二给温淼安排工作,只能给保民安排工作,温淼走不了,亲事也黄不了。”
——
聊了一晚上,温家人基本认可去基地是温淼目前最好的出路,敲定之后,他们开始讨论各种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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