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线虫在颧骨上蠕动,从内眼角里探出了头。
李伴峰看到了它的头,离眼球很近。
虫子的头上有嘴,嘴里是什么状况,李伴峰看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条虫子的嘴,正对准他的眼球,准备一口咬下来。
李伴峰跳到“岸上”,揪住铁线虫,奋力拉扯。
铁线虫的皮肤非常糙厚,还有些许倒钩,连血带肉扯出一大片,李伴峰生生把这条铁线虫从眼角里扯了出来。
把虫子丢在地上,李伴峰想踩一脚,双脚已经没了知觉。
皮鞋上全是窟窿,不知有多少铁线虫钻进了李伴峰的脚里。
他用钥匙打开了随身居,把钥匙尽量扔远一些,踉踉跄跄进了屋子。
他倒在地上,浑身阵阵麻痒,数百条虫子在身体里蠕动。
呼~
一团蒸汽扑来,裹住李伴峰全身,蒸汽往伤口里渗入,逐一把虫子杀死。
三根唱针延伸到李伴峰身上,先脱掉了鞋子,又撕碎了袜子。
一双脚上,密密麻麻都是香火头大小的窟窿眼,有的窟窿里还有东西在蠕动。
“喂呀呀,没死干净!”唱机慨叹一声,“这是哪里来的恶类,铁线河?铁线河的虫子不应该这么强悍。”
李伴峰听到了这句话,但却没有力气作答。
他也没法作答,他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唱机脱剥了李伴峰的衣服,一团蒸汽上下盘旋,过了一刻钟,窟窿里蠕动的虫子没了生息。
杀死这些虫子对唱机来说很简单,但她担心伤了李伴峰。
一根唱针刺进李伴峰脚踝骨上的窟窿里,挑拨片刻,勾出了一条十几厘米长的铁线虫。
三根唱针一起上手,把死去的铁线虫一根一根挑了出来。
李伴峰身子阵阵痉挛,哆哆嗦嗦道:“娘子,轻一些,紧要处,千万轻一些。”
紧要处也有不少虫子。
嗤嗤~
唱机故意拨了几下。
“喂呀相公~你上机油的时候怎么不说轻一些?现在你知道难受了?嚯哈哈哈!”
……
陆东俊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之下,走下了火车,他从绿水城,到了海吃岭。
出了站台,立刻有记者将他围住。
“陆先生,您这次来,是为了赈灾么?”
陆东俊微微笑道:“我之前说过,在消灭害虫之前,赈灾无济于事,我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将海吃岭的绝户蚊打扫干净,一只不留。”
“陆先生,整个海吃岭灾情都很严重,您准备先从哪里入手?”
“我准备先从头道岭入手。”
海吃岭一共三道山岭,头道岭最为繁华,是一座规模中等的城市,二道岭由三座镇子组成,三道岭相对偏僻,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
记者追问道:“陆先生,各大家族已经用尽办法,外州也出动了不少力量,都对绝户蚊束手无策,您此次出手,有几分把握?”
陆东俊看着记者,神色从容道:“我有十分把握。”
咔嚓,咔嚓,咔嚓,照相机响个不停。
这番话属实把记者们震撼到了。
陆东俊道:“这不是我夸口,我相信,在普罗州,任何一个大家族拿出真本事,都有能力彻底消灭这些害虫,
可他们拿出真本事了么?他们怕露出家族的实力,他们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时至今日,海吃岭的百姓在挨饿受苦,他们还在忙着勾心斗角,
但陆家和他们不一样,我陆东俊和他们不一样,今天我把话留在这里,只要不消灭绝户蚊,我绝不离开海吃岭!”
记者们备受震撼,一名记者小心翼翼问道:“我听说您和家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冲突,方便向我们透露一些情况么?”
陆东俊笑道:“你所谓的冲突,是指邱志恒吧?他姓陆么?他是陆家人么?他有什么资格在陆家的事情上指手画脚?
等处理完了海吃岭的事情,我会回绿水湾清理门户,我要给兄长一个交代,给陆家一个交代,给普罗州一个交代!”
这些词儿,都是万晋贤事先准备好的,陆东俊背的滚瓜烂熟。
记者们还想追问陆东俊和邱志恒之间的冲突,陆东俊下压手掌道:“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我家里的那点琐屑,让海吃岭的百姓活下来,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与害虫殊死一战的准备,我希望海吃岭的各大家族,各大帮会能放下恩怨,与陆某并肩一战,我相信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
话说到**,一只蚊子飞进了陆东俊的嘴里,呛的陆东俊咳嗽了两声。
正常来讲,八层武修身上不会发生滑稽的事。
可陆东俊有点激动,再加上海吃岭的蚊子也确实是多,多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好在海吃岭的蚊子只吃粮食不吸血,不会对人直接造成伤害。
蚊子聚集在这里,是盯上了陆东俊带来的粮食。
这些粮食被万晋贤用特殊手段处理过,都封在玻璃箱子里,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杀蚊子的。
陆东俊虽说不慎吃了蚊子,但对于这场精彩的演说而言,只是一个小小瑕疵。
出了火车站,万晋贤把陆东俊带到了一座宅院当中。
这是他事先给陆东俊准备好的住处,虽说比不上在绿水湾的奢华,但各种用度一应俱全。
陆东俊安顿下来,叫来万晋贤道:“要我说,明天就动手,先把头道岭的蚊子灭干净!”
万晋贤摇头道:“老爷,您太性急了,这事得听我的,等两天再动手,让记者们把声势弄大,让海吃岭上上下下都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
这场声势当真做大了,何玉秀看着报纸,气得直笑:“他妈的,陆东俊这鸟人,说话多特么恶心,好像这事就他一个人出力,别人都是看热闹的,我特么倒要看看他拿什么灭了绝户蚊!”
何家家主何海钦默坐良久,微微摇头道:“陆东俊敢说这样的话,证明他肯定有点手段。”
何玉秀啐一口道:“他能有个狗屁的手段,就他那脑仁子,抠出来都没有一两重,比他哥差远了,我看他是在绿水城待不下去了,跑到海吃岭招摇撞骗混日子。”
“不能大意,他要是真把蚊子给灭了,以后海吃岭就是他的天下,海生啊!”何海钦把何家老三,何家庆的三叔,何海生叫了过来,
“伱去海吃岭一趟,别出动静,暗中看着陆东俊,看看他到底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
呼哧,呼哧~
杀光了李伴峰身体里的虫子,唱机盯上了潘德海的那块血肉。
胡琴声响起,一首老歌随之而来:
“琵琶弹起太悠扬,
歌儿唱得太心伤,
世间的事儿真难讲真难讲,
好花儿缺少人来赏,
乌鸦怎能配凤凰?”
这首歌叫《乌鸦配凤凰》,曲调凄凉哀婉,歌词带着不甘的幽怨,从娘子嘴里唱出来,别有一番风情。
什么样的风情?
把李伴峰气炸的风情!
“唱这个做什么?是说我配不上你么?”李伴峰满身绷带,怒视唱机。
“喂呀相公,小奴不是说你,小奴说的是这块肉,这块肉,是好东西,可相公当前的层次,却又吃不了,就这么放着,眼看没了生气,是不是就浪费了。”
话说的兜兜转转,核心意思就一个。
“你饿了,你就吃呗,为什么说我是乌鸦?你怎么不说我是癞蛤蟆!”李伴峰还很生气。
“喂呀相公,小奴真不是说你,相公怎么能是癞蛤蟆?相公就算是蛤蟆,也是一只金蟾蜍!”
“行了,行了,快吃吧!”
唱机不客气了,两根唱针扎住那块血肉,从里边尽情的吸收着灵气。
红莲不吃生,唱机不吃死,这是她们两个的特性。
这块血肉算生算死?
很难界定,从娘子贪婪的吃相来看,这块介于生死之间,有灵性,但绝不是完整的魂灵。
整整一个钟头,娘子才把血肉中的灵性吃尽,剩下的部分,就要交给红莲了。
红莲在外室,李伴峰下不了床,唱机又不好和红莲直接接触,一旦接触了,两人就会打起来。
唱机推开了外室的门,喊一声道:“贱人,有好东西吃,自己出来塞吧!”
红莲未及回应,忽听一人冲到门外,高声喝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话音落地,唐刀冲了上来,割走了一小片血肉。
“嚯哈哈哈!”得了这片血肉,唐刀心满意足,怕唱机和红莲报复,赶紧跑去了三房。
钟摆趁机吸了几口血,唱机也没阻止:“这贱蹄子也算立了大功,让她吸吧。”
耳环哭出了声音:“爷~”
李伴峰把耳环放在桌边:“自己吃去!”
自己吃?
哪那么容易?
耳环不会动,唱机面前她也不敢造次。
“夫人……”耳环在唱机面前恭恭敬敬请安。
唱机冷哼一声,用一团蒸汽托着耳环到了血肉之上,沾了满满一身油水。
耳环很是高兴,连声道谢,唱机冷冷回应:“不必谢了,今天这顿伙食,让你们这群贱蹄子都吃个饱。”
唐刀在三室放声笑道:“吾辈乃儿郎之身,不是贱蹄子!”
唱机喝道:“再多话,把你熔了炼铁!”
铜莲花没再等别人,刮起一阵旋风,把血肉给收了,合上花瓣,开始炼丹。
还有别人么?
有!
一个老迈的声音哭了起来:“我冷啊,谁让我暖和暖和。”
是茶壶。
苦修钟德松送给李伴峰的茶壶。
因为这件法宝层次太高,代价太大,一直处在封印之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说话了。
其实是娘子故意让他说话的。
“喂呀你个老鬼,而今也知道冷了,呼哈哈哈!想吃么?学会规矩了么?要是学不会,以后只能看着。”
“我懂规矩了,夫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这只茶壶确实有大用,李伴峰看了看娘子,娘子回应道:“相公别急,等小奴日后为相公再添一房,这茶壶便不敢造次了。”
意思就是李伴峰再升一层,就能掌控这只茶壶了。
又要升层次了?
有可能。
这个潘德海来历不简单,娘子吃了他的血肉,估计实力要恢复不少。
宅修四层,旅修二层,到时候修为反噬,李伴峰岂不是又要四分五裂?
这事没得商量,一是不能告诉娘子旅修的事情,二是娘子在晋升之前从来不和李伴峰打招呼。
得找个机会赶紧把旅修升到三层。
呼~嗤嗤嗤~
娘子打了个哈欠:“喂呀相公,你在屋子里好好养伤,小奴困了,得睡上一觉。”
这次的食材不太好消化,娘子沉沉睡去了。
PS:李伴峰还在迷路当中,接下来该怎么走回去?
这还用问,沿着铁线河,逆着走呗!
有这么简单么?
平安夜到了,新年就快来了,各位读者大人,请收下沙拉一份祝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