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猛烈的撞击声以及瞬间失重的感觉给了彭斯先生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假的,仿佛他所经历的人生只是另外一个世界里他所做的梦!
街道上人们的惊呼声,还有人们受到惊吓的面容,让他心中滋生出一些不甘心。
他才是三十多岁,他还不想死!
可天主似乎并不太钟意他,体内传来的虚弱感让他的世界逐渐的变黑,昏了过去。
皮卡车中下来的司机浑身散发着酒气,他看着被撞成了四十五度的电话亭,嘴角有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
随后脸上露出惊慌失措以及恐惧的表情,他揪着自己的头发跪在地上不断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道歉,就像是真的那样!
联邦的电话亭很牢固。
因为在电话亭的地下,有一個混凝土的基石,这会基石通过大拇指粗细的螺钉死死的控制在底座上。
这是为了电话亭被偷。
在联邦刚刚开始普及电话亭的时候,最常见的情况有两种。
要么电话被人砸了,里面的钱箱被人抢了。
要么,整个电话亭都被人偷走。
后来经过很多次新的设计,诞生了现在的电话亭。
坚固,防盗,耐用。
收费电话用来储存硬币的小盒子与整个电话分开设计,并且非常的可靠。
就算有人把它砸了,也不会损坏到电话机本身,顶多就坏了一个外壳而已。
这样降低了电话亭的使用成本和风险成本,所以当皮卡撞上去的时候,并没有一下子把它撞坏,或者撞飞。
加上适当的减速,彭斯先生并没有死!
随着皮卡被后撤,消防员打开了变形的大门,把彭斯救出来,一切似乎都到此为止。
司机以危险驾驶罪,被逮捕,面对他的可能支付彭斯抢救和医疗费用,以及精神和补偿外,罚款五十到一百块钱,以及不超过三十六周的监禁。
危险驾驶罪的惩罚并不算太重,此时的联邦饮酒后驾驶的危险行为还不完全纳入犯罪的范围。
在司法上,最多不会罚款超过一百块,以及赔偿各类损失。
刑期也不会太长,两三年的时间,这还是造成了极大的恐慌的情况下才会处以的重刑。
大多数哪怕有人在车祸中死亡,也不会做得太久。
毕竟车祸本身并非是主观意识主动发生的,也就不是预谋的。
在联邦只要不是预谋犯罪,性质就不恶劣,天主都允许人类犯罪和改过,法律自然不会不给他们机会!
不过联邦司法存在一个“惩罚性”的特别机制,法庭如果认为罪犯应该接受深刻的教训,那么罚款的金额和刑期,可以随着法官自己的意愿,增加很多很多倍。
甚至可能直接到一百年刑期,罚款几百上千万!
这些用在政治倾轧中的手段很少会用在一个有三个孩子需要养活的卡车司机身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多坐半年就会出来。
有很大可能甚至都不需要坐牢,多做一点社区义工之类的就行。
没多久街头就恢复了平静,电话服务公司也安排人来更换这一处倒霉的电话亭。
经过抢救,受到惊吓远超于真实伤害的彭斯先生,在半夜猛然间苏醒。
他看着周围陌生又有些属性的环境,闻到的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剧烈的心跳逐渐的平复下来。
人就是很奇怪,畏惧去医院,但去了之后,又变得坦然,有安全感。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因为他使用公用电话亭没有戴头盔的缘故,他的脑袋上有一个很大的包,除此之外身上连伤口都没有。
差点死过一次,才能感受到活着的美好。
晚上一点钟,护士进来查房,看见醒来的彭斯,随后就通知了值班的医生。
因为彭斯的医疗费用会有人出,所以医院很大方的给了他最好的治疗手段。
在询问了他现在的主观感受之后,医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离开。
可医生离开没多久,放在窗台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一间高档的医疗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床头堆满的医疗仪器间接的告诉了他这里昂贵的治疗费用,只有有钱人才能住在这里。
电话的响起让他受到惊吓的同时,脑子开始疼痛起来。
电话的铃声惊动了门外的护士,她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台电话。
其实它的作用不是“响”,而是作为每天十五块钱的“通讯费”附加在整体收费上!
大多数住进这个房间里的人都不太需要它,谁得了重病住院,还会被别人打扰?
真的会被打扰也不是电话打扰,能被电话打扰的,未必有尊贵的身份。
“要接吗?”,护士走到桌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彭斯。
彭斯露出了明显的不适,他想要拒绝,可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
护士提着电话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主动离开。
深吸了一口气的彭斯接起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过,我们还会通话的。”
彭斯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用来显示血压的仪器开始快速的更新,每一秒的刷新都让一个数字不断的增加。
彭斯紧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那不是车祸,是谋杀!”
听筒中传来了明显充斥着轻蔑的笑声,“彭斯先生,联邦每天会发生上千起车祸。”
“每天至少有十几人在车祸中丧生。”
“你说刚才发生在你身上的是谋杀,你认为法庭会相信你吗?”
“而且你真的认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就会联系你吗?”
“别忘了你账户里的那些钱!”
“我们有办法追溯到那些钱的来源,只是有些人认为应该给你机会,我们仁慈的举动应该能换来节约时间上的成本。”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彭斯先生。”
“如果你执意不说,这也是你最后的二十四小时。”
“我不是在恐吓你,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林奇要查一个账户比联邦政府要查一个账户容易得多,很快他就弄清楚彭斯的钱从什么地方来的了——海外。
海外的账户要追查还需要一段时间,林奇认为这笔钱的支付方,其实还是在国内。
躺在病床上的彭斯再次感受到那强烈的危险感,他在短暂的沉默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玩不起这场危险的游戏,他只能把自己变成游戏中的一个叛徒。
那是一个布佩恩小有名气的掮客的名字。
联邦的政治运作就是这样,幕后指使者往往和执行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他们会通过一个甚至更多的第三方,也就是各类和更多掮客,来完成整个流程。
比如说某个人想要做某件事,他会联系一个自己认识的掮客。
掮客会给一个有一定溢出的报价,如果他自己能做,就会自己去联系执行方。
如果他做不了,缺少这方面的资源,就会联系其他掮客,把任务转包出去。
这能很好的保护幕后指使者的安全,除非遇到了不可抗拒因素,否则幕后指示者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全的。
那些嘴巴不严的掮客都已经消失在布佩恩,剩下的那些还活跃的,自然说明了他们保守秘密的能力!
这套法则维持运营了很久,和联邦政府存在的时间差不多久。
存在,就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这场噩梦到此为止了……”
这个回答让彭斯松了一大口气,他嗅着那些好闻的消毒水味,精神上的疲惫让他很快沉入梦想之中!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他提起电话准备联系一下自己的上司,想要谈谈请假的事情。
就在这时,有三人直接推门而入。
“彭斯先生,请放下手中的电话。”
走在最前面的人直接走到了床头边,抬手按住了电话上的压簧,并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联邦安全委员会高级特工,我们怀疑你涉嫌向境外泄露国家机密,接下来一些调查需要你配合!”
此时的彭斯脑子嗡嗡的,每一次心跳,都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大了一圈!
背叛者没有好下场,哪怕是充满理想浪漫主义的特鲁曼先生,也不会容得下背叛的人。
彭斯很快被安委会从医院带走,这也让一些人变得敏感起来。
兰登参议员还在享受美味的早餐,不远处的电话铃声突然间响起。
大多数人不会在早餐时给人打电话,因为这属于私人时间,在私人时间里打扰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更何况接下来兰登参议员就要去工作了,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在工作时间谈,早个三五十分钟的,并没有太大意义,还会让人心中有些不满。
兰登参议员让佣人把电话拿过来,他就坐在餐桌边上,提起了电话。
电话里的内容让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淡,变得开始皱起眉头。
挂了电话之后,他坐在餐桌边想了很久,又提起了电话。
他得和林奇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