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一起动手,没多一会功夫,二十六名牛崖子幸存者就被绑上了双手,他们非常配合,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抵抗,一些人更是在被捆上之后露出一抹轻松的神态,长舒口气,仿佛解脱了一样。
“张兄弟,不能搞特殊啊,我也该绑上,不然显得不好,还有这个兔崽子,也一样。”
王广均跟张肃聊着天,等啊等,一直到最后,也没人给他和他儿子绑绳子,不得不自己提了出来。
“爸,你这……你这不是为难张大哥嘛。”
王喆涛正喜滋滋的享受着特权,没想到自己老爹主动申请被捆,这太离谱了。
王广均十分较真的摇头,扯着大嗓门:“不行不行,张兄弟难做,我们也显得跟弟兄们格格不入!小陆,你那里还有绳子吗?”
王喆涛听到老爹的话一阵干瘪,怎么总是替别人考虑呢,就不能想一想自己吗?
“我这……肃哥你看……”
陆羽博有些为难,换做是其他人没啥好说的,可面对曾经对自己有恩情的大叔,他有点下不去手。
张肃哭笑不得,他记得王广均的性格特点,既【执拗】又【说一不二】,还特别的【见事迟】,于是道:“老王说的没错,大家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就给他们搞特殊,一视同仁就好!”
既然张肃发话,那没啥好说的,陆羽博动手给王氏父子也给绑好了。
“对,对,就是应该这样,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让张兄弟难做!”
王广均怡然自得的试了试松紧,看见自己跟身边共患难的弟兄们保持一致了,脸上露出安然神态,可王喆涛就有些不自在了,撅着嘴,明显不太高兴。
“老王,等安稳下来我们再叙旧!那个,老刘,分三个弟兄出来,把这三台车也给开上,不然人装不下!”
吩咐完,张肃拍了拍王广均,带着战斗人员朝车队走去。
“王大哥,你先委屈委屈,这些是必须流程,我先去开车了,这些……你们拿着先。”
谭华珺从包包里面掏出烟和火,还有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猪肉脯。
王广均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受了,低沉道:“大妹子,谢谢啦。”
“不,王大哥,你不用谢谢我,我要谢谢你才是真的,先这样,等到天马屿咱们再聊!”
说完,谭华珺留下一个微笑转身离开,当初在加油站,王广均就像一团火,温暖了身心俱寒的她,这让她一直心怀感激。
终于等到谭华珺走远,王喆涛凑到王广均还算好的那只耳朵旁,问道:“老爸,这个胖阿姨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之间,嘿嘿嘿……”
“你个兔崽子,多关心你该关心的事情!”
王广均显然不乐意自己的感情生活被儿子知道,绷着脸熊他。
“爸你就别瞒着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啥不懂,都能看出来,而且……我还能看出来谭阿姨在天马屿地位不低呢,咱们以后可就……”
“咱们以后怎么?”王广均之前还没上纲上线,但听到儿子刚才的话后,脸色立马一沉,本就显得可怖的脸颊更是阴郁。
手被绑着没关系,他转动手腕揪着王喆涛到一旁,低声且严厉道:“如果张兄弟是这群人的首领,你谭阿姨的确算核心成员,但张兄弟他眼里不揉沙子,你以为你谭阿姨为什么能得到张兄弟的赏识?”
不等王喆涛回答,他知道王喆涛也回答不上来个屁,直接说道:“你谭阿姨在丧尸刚爆发那会,单枪匹马就能杀丧尸,还杀了不止一头,比你们大学里面那群废物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你打算仗着你谭阿姨这层关系搞什么特殊化,老子劝你死了这条心,你自己不努力变强,没有人能帮你,包括我,听懂了没有?”
王广均十分严厉,跟当初和张肃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判若两人,或许也只有在教训自己儿子的时候,他才会便显出严父的特质。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爸,招呼咱们上车了。”
王喆涛表情复杂,又凝重又委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老爹的批评,至于心中到底怎么打算,只有他自己知道。
“肃哥,我刚才有些激动,所以……你不会怪我吧?”
快跑几步,谭华珺在坦克旁追上张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刚才未经同意就承诺要照顾王广均,这不太合适。
张肃笑着摇摇头:“老谭你这话说的,老王当初可是跟着我一起从小区逃出来的,虽说相识的过程有些波折吧,但也算是共患难,看他那凄惨,我也不好受,给他些照顾没毛病的,但他儿子另当别论。”
说起王喆涛,张肃目光往前看,正好看到跟在丁勇国身后的郑子文,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印象来说他就不喜欢王喆涛,一比较下来,本来看着不怎么顺眼的郑子文都变得顺眼了一些……
谭华珺了解张肃的性格,忙点头道:“我懂得,小伙子身强力壮,得让他自食其力!”
自己就有孩子,她怎么会看不出王喆涛的那些毛病,这也算是如今大学生的通病了,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时候还能好点,一旦有了能够依靠的人,自己是不想努力一点!
“行了,快去吧,老王他们也快好了。”
张肃看了一眼后方,说到。
三台车,每台车装十个人,困难极了,但对于牛崖子的人来说,这都没啥问题,前面坐不下,还有后备箱呢,打开后备箱,并排挤上三个人,轻轻松松!
开的不快都没有危险,如果需要急加速,那搞不好会飞出去几个……
“老公,老公,真是王大叔来了?”
张肃回到坦克上,对讲机里面传来郑欣妤的声音。
她在车队前方放哨,不敢擅离职守,硬是忍住想看热闹的心思没有往车队尾巴跑,只是到处跟人打听情况,看到张肃一行人回来,马上联系。
“没错,是老王,这群人就是昨天晚上联系咱们的牛崖子幸存者!先不说这些,通知所有人,打起精神,出发!”
张肃回复了一句,接着下达指令。
车队再次出发,比之前多出三台车,二十八人,队伍再次壮大。
坦克内,张肃长出一口气,脸上满是唏嘘,他极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个表情。
丧尸的强大让人倍感压力,但也正因为外界的压力越来越大,让分散在各处的幸存者有意无意汇聚到一起。
有居心叵测诸如绝对正义和八家子村的歹徒,也有像丁勇国和牛崖子幸存者这些真心为了抱团取暖的人,只是在经历了末世的几个月之后,张肃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多不一定力量大!
人多起来之后,各种弊端和问题也会开始暴露,害群之马,蛀虫,尸位素餐,这些现象将开始萌芽。
只有当这些问题全部得到有效控制,才能真正体现出人多的力量。
数量庞大的车队,哪怕有些地方道路宽阔能够两三辆并行,那也拖了四五百米米,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不会太平。
从市区到北二环,十公里的路程,遭遇了不下十波丧尸的进攻,虽然最多的也不过二十多头,但却依然拖慢了整体的进度。
即便如此,张肃也没有安排人往前面探路,如今丧尸强大,单枪匹马很容易出问题,大部队抱团行动慢点就慢点,至少稳,完全没有必要图快!
原以为在这段路上还会蹦出来一些幸存者,至少张肃心中是这样期盼的,可惜并没有。
来到传统意义上市区和郊区的分界线,张肃停下坦克往后张望,高楼林立却一片萧瑟与破败,整座城市透露出凄凉。
如果城市是人,那么人就成了城市的血液,没了血液的供养,这座城市将在风雨雪之中逐渐死亡。
车队上了北二环之后,情况并没有因为从前这片地界人烟稀少而轻松,一些之前被困在村子里面出不来的丧尸,如今都跑了出来,不仅有更多的普通丧尸袭击车队,还出现了大块头的身影。
考验逐渐变得严峻,更多的战斗人员投入到击杀丧尸的任务当中,没有任何取巧的余地,遭遇的丧尸必须统统解决干净,尸体实在带不走也没有乱扔,而是堆在田埂上,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拖走。
如果说城市一片荒寂,充满死亡气息,那郊区的旷野则真是布满了死亡,随便看向一处,都有丧尸尸体横陈。
车队缓慢前行,时常遭遇进攻,但由于实力充沛,都是有惊无险,即便是有人受伤,大多是因为天气寒冷造成的擦伤挫伤扭伤,整体的氛围比较轻松,人们脸上带着笑容,但天马屿山脚下卫星村里却不同,气氛显得压抑且紧张。
“他们在山上暖气烧着,舒舒服服,咱们在这里挨冻挨饿,你们看看,被子都特么破成啥比样了,什么吊玩意!”
一套民宅内,大牛站在炕上,抖搂着手中棉被怨声载道。
房间内,十多人聚集,大通炕上坐着七个,还有几人蹲在屋中央,有男有女,好几人在抽烟,空中烟气飘绕。
离开天马屿山门之后,蒙常伟带着所有人下到村子来,面对足够住下大几百人的卫星村,三十多个人飞快分好了屋舍,大桥堡乡的人热火朝天整理内务,可这边却在密谋大事!
“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别怨天尤人!”
一名男子满脸愁苦的揉着腿,并不爱听大牛的抱怨。
“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飞狼帮在石湖镇舒舒服服,要不是丧尸忽然变强,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如今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你个老瘸子不在乎这些!”
大牛呼的一下把被子摔在炕头,脸上满是不爽。
青县往北十公里的样子有个石湖镇,这群人是石湖镇当地幸存者,同时也是秦城地界上最北边的幸存者营地,再往北就到了承城地界。
“你特么的说谁是瘸子?有种再讲一遍!”
被叫老瘸子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斜目瞥着大牛,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瘆人。
老瘸子原名谢广发,是一名地道的猎户。
青县多山地,早年间他在山上追逐猎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腿,当时并没有太严重,也就骨裂而已,但由于延误了治疗,最后导致两条腿的长短略有不同。
说是瘸子有点过分,因为虽然动作看起来别扭了一点,但一点都不影响正常生活。
大牛被谢广发呛了一下,心中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扔掉手上的旧棉絮,瞪着坐在炕沿的谢广发,一字一顿道:“说的就是你,瘸子,老瘸子!”
空气一下安静,只有空中的烟气缓缓飘动,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呼的一声。
被称之为老瘸子的谢广发原地打旋,像个陀螺一样整个身子瞬间拔地而起,坐他周围的人只感觉一阵风,然后黑影一闪。
砰!
噔噔……噗。
“啊……你特么!”
大牛站在炕上不服不忿,压根没想到谢广发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不对,应该是动脚。
幸好他反应还算快,抬起手臂挡在胸前,避免了遭受重创,但依然被对方力道十足的一脚给踹得连退好几步,靠到墙上才卸去力道,手臂生疼。
“瘸腿的滋味还行吧?”
谢广发歪斜着身子站在炕上,眼神冷冷的瞥着大牛,就像一头受了刺激的野兽。
原本坐在炕沿的几人都已经站到了屋子中间,担心被殃及……
“欸,老谢,大牛跟个傻子一样,满嘴胡话都说习惯了,你跟他计较干嘛呢,来来,消消气。”
飞狼帮的头狼,祁大彬开口劝和,他站在窗户边嘴里叼着烟,明明可以在谢广发暴走之前讲话,但他还是让谢广发发泄了心中火气之后才当和事佬。
对于他来说,大牛的重要程度远低于谢广发。
“小逼崽子,你给老子记住,以后嘴巴放干净,再让老子听见你说老子坏话,就不是给你一脚的问题了!”
谢广发狠狠丢下一句话,重新坐回炕沿继续揉腿,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唔……唔……”
大牛靠在墙边,发出一阵阵闷哼,脸被气的通红,幸好屋内光线昏黑看不到。
四周人们均眼神闪烁,谢广发的脾气并非没来由,他外甥女在昨天被咬死,再加上一路奔逃,直到遇上大桥堡乡的人之后才得以喘息,处于死亡边缘挣扎心弦紧绷,火气大点很正常。
“我说句公道话吧……”
公道哥见事态平息,举着手表态:“其实大牛话糙理不糙,咱们逃出来没带什么东西,吃喝最多够咱们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咋办?咱们飞狼会可不兴这么窝囊,山上现在就剩老弱妇孺,一旦拿下,山路易守难攻,以后高枕无忧了!你们说是不是?”
“拿,拿,拿,拿你妹,没看到大桥堡那群人怂逼一样吗,靠咱们手上的武器一点希望都没有!”
缩在角落抽闷烟的瘦猴白了讲话那人一眼。
“不是,老棒子,你从哪里看出山上就剩老弱妇孺,靠你的狗鼻子啊?”
“抛头露面都靠女人了,不是只剩老弱妇孺是什么?”
“别吵了!我说你们除了蛮干,就没想过智取吗?一群猪脑子!”
祁大彬自认有勇有谋,捻灭香烟,看向众人,脸上带着一抹高深莫测,明显心中已经有计划。
“我有句话想说!”
刚展示了一脚之威的谢广发不等祁大彬宣布计划,先一步开口。
作为飞狼帮内的武力担当,谢广发历来沉默寡言,但他要说话,别人都给面子,静静看着。
“天马屿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个地方落脚已经仁至义尽,我很知足!”
话虽然不多,但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跟天马屿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