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以防万一,赵恒亲自下旨,遣派御前班直亲往东宫带人。
就在这个空档时间,朝堂之上已经是肃杀一片。
群臣聚作一团,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何栗倒台的结局。
这时,赵湛缓缓地走到何栗面前,“何老狗,这一次本太子倒要看看你如何蒙混过关。”
“呵呵!”
何栗不屑的笑道:“太子殿下,老臣知道你看不上我,可老臣行的端走的正,天地可鉴,想要往老臣身上泼脏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湛乐了。
这何栗奸贼还真是把不要脸玩到了极点。
竟然能从他口中听到,出行的端走的正这句话来。
“何老狗,你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可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脸皮再厚也没用了,等到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如何狡辩!”
赵湛自信一笑,有了陆师爷这个知根知底的证人,拿下何栗,太简单了。
“用不着狡辩,老臣两袖清风,一心为国,天地可鉴。”何栗一脸的正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何等的忠贞之士。
就连一旁的吴闵都有些尴尬,估计心里也在骂何栗也太不要脸了。
半个时辰后,御前指挥使吴君到了。
可却是只身一人来了。
赵湛见状,脸色一沉,“让你去本太子的东宫带证人,人呢?”
吴君扑通跪地,当下请罪,“陛下,太子殿下,臣有罪,臣请求领死。”
此言一出,赵湛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而赵恒也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言怒斥道:“说什么胡话,谁要治你的罪了,让你带的证人,如今身在何处?”
吴君对着外面一挥手,只见四个御前班直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赵湛见此情形,也是惊得呆若木鸡。
满朝文武也是看的一脸懵。
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口中的证人竟然是一具尸体。
“不对!”
“本太子离开东宫时,此人已经苏醒,怎么会突然又死了?”
“爹爹,这……这绝对不对!”
赵恒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已经将此事想通了。
“说!”
“是不是你在搞鬼!”
赵湛一把将吴君拎了起来,两颗眸子如同喷火一般,杀气腾腾,“肯定是你在路上暗害于他,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令?”
“快点说!”
吴君顿时嚎啕大哭,“陛下,太子殿下,天地良心,臣只是接到此人,便一路往朝堂赶来,谁知他在路上就咽了气?”
“其他的,臣真的不知道!”
赵湛大怒,一把将他丢在地上,转身从身后御前班直的腰间抽出长刀,抵在吴君的脖颈处,“放你娘的狗臭屁,肯定是你在路上动了手脚,说,是不是你受何栗奸贼的指示,快点说!”
吴君吓得魂飞魄散,可还是死咬着牙不承认。
“你若是不说,本太子现在就斩下你的脑袋!”
赵湛真的动了怒,数日的谋划竟然在今日功亏一溃,换做是谁能不恼怒?
而此刻,何栗,吴闵等人,皆是一脸的得意,眼中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不说!”
“那就人头落地!”
赵湛猛的举起长刀,就要将吴君的首级斩下。
恰在这时,一旁的吴闵突然厉喝一声,“住手!”
“来人,将太子殿下拿下!”
宫殿之外,瞬间冲出十几个御前班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殿下!”
“这里是朝堂,不是东宫,请您自重,御前露刃,乃是大罪!”
何栗眯着眼睛,冷笑着说道。
可此时的赵湛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这话。
“说,快点说,信不信本太子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何栗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殿下,再不住手,休怪老臣以下犯上,将你拿下了。”
见状,赵恒生怕赵湛会吃亏,立刻开口,“湛儿,还不住手!”
赵湛这才不情不愿的丢下刀,咬牙切齿的瞪着何栗,“何老狗,这也是你的阴谋诡计吧,暗中害了我的证人,是不是你!”
何栗一脸无辜,“殿下,口说无凭,请拿出证据来。”
赵湛猛的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吴君的小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吴君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救命啊!”
“陛下,陛下救救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何相公,吴相公,救救我!”
吴君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宫殿。
吴闵快走两步想要搭救,可看着脸色铁青,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杀气的赵湛,又缩了回来,“殿下,此人乃是皇宫御前指挥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您打他,就是打当今官家的脸面?就是打皇家的脸面!”
何栗立刻上前,拜倒在赵恒面前,“陛下,请陛下开开金口,让殿下不要为难一个小卒,若是殿下有怒气,便朝老臣身上撒来,老臣求您了。”
其他在场的满朝文武见状,也纷纷跪地请命。
“臣等恳求陛下,让殿下住手,饶了吴君将军吧!”
赵湛孤零零的站在宫殿内,目光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从他穿越至今,真可谓是将赵宋太子做到了极致。
收复东京府,编练新军,一心想要改变赵宋王朝的灭亡走势。
可如今看来,跟笑话没什么两样。
一股无力感,再次涌入了他的心头。
他痴痴的苦笑道:“难道天要亡我赵宋不成!”
这时,宫殿外传来一道雷霆震怒,“赵湛,你在胡说什么!”
听到这话,群臣无不回头,寻声望去。
不知何时,太上官家赵佶出现在宫殿之外。
赵恒急忙屈声,“儿子拜见爹爹!”
群臣也跟着拜道:“拜见太上官家!”
见到来人,赵湛苦涩道:“大爹爹,难道您还没看明白,这都是何栗奸贼密谋的奸计!”
赵佶踏步走进,冷眼瞪着赵湛,语气不善道:“难道天要灭我赵宋王朝这句话,也是和相公教你说的?”
“我……”赵湛瞬间哑口无言。
“我就不明白了,何卿乃是我的潜邸之臣,与我赵宋是有功之臣,你为何就容不下他?”赵佶脸色铁青的质问道。
赵湛怒哼道:“自古以来,大奸似忠,何栗奸贼于我赵宋何来的功绩,欺上瞒下,亏空国库,这就是他的功绩?”
“如今金鞑人兵临城下,这也算是功绩?”
“胡言乱语!”赵佶看着赵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赵湛,金鞑人南下,乃是国之罪,与何卿何干系?”
“你可知道,何卿为了让金鞑人退兵,夜夜难眠。”
何栗趁机进言,“太上官家,老臣已经与金鞑统帅粘罕取得联系,议和之事已有眉目。”
“哦?”
赵佶愤怒的眸子瞬间转换,惊喜万分,“何卿,此事当真?”
何栗重重点头,“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不敢妄言。”
“好!”
“诸位爱卿听听,这才是我赵宋王朝的肱骨之臣,国之重臣!”
赵佶心头的愤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说到底,城外十几万虎视眈眈的金鞑铁骑,才是他的心头之患,更是让他彻夜难眠。
赵恒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称赞道:“议和之事,乃是重中之重,何卿,辛苦了。”
“不敢,此乃臣的份内之事,不敢言苦。”何栗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群臣也纷纷称赞道:“何相公,不愧是当朝中枢丞相,我等佩服。”
“是啊,如今河北,西北精锐皆是损失惨重,江南援军又被堵在黄河以南,若是能议和,最好不过了。”
“何相公真乃是我赵宋之福臣呀!”
“……”
赵佶大喜之下,更是承诺道:“此事若是可成,何卿,你就是我赵宋第一功臣,我一定会大大加赏于你。”
“多谢太上官家,多谢官家!”何栗老脸洋溢着笑容。
而此时,赵湛看着周围一张张欢喜雀跃的脸,牙齿都要咬碎了。
如此丧权辱国的跪地乞和,仿佛在赵宋官家和臣子眼里成了好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了胜仗?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如此一群不要脸的君臣,纵观历史,也是少见。
“哈哈哈!”
赵湛忍不住摇头,冷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意。
赵佶瞬间眉头一皱,猛的回身看向他,冷不丁开口道:“湛儿,你笑什么?”
赵湛冷峻的脸上,满是无语,“大爹爹,儿臣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赵佶皱眉问。
“明明是丧权辱国的求和,为何会值得如此庆贺?”
伴随着赵湛话音落地,整个宫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露着惊恐的目光看向他。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赵湛抬起头,紧抿着唇,似是要敛去心底的委屈和不甘,一字一句道:“诸位难道忘记了秦与六国,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足足沉寂了半刻钟,赵佶的怒吼随之响起。
“赵湛,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次,连赵恒都露出“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满是失望。
“儿臣不敢苟同,在儿臣看来,金鞑人是狼子野心,灭我赵宋之心不死,眼前的和谈只不过是假象,而真正的和平,从来不是谈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至于其他的,就是笑话!”
赵湛仿佛在这一瞬间打了鸡血一般,声音洪亮如钟,击打着所有人的心脏。
可在场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难不成,这太子傻了,还要跟金鞑人打,问题是打得过吗?
就连赵恒也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估计心里也在合计自己,这儿子是不是受刺激了,怎么大白天的说梦话?
何栗,吴闵几人更是如此。
“赵湛,你给我滚出去!”
赵佶终于发怒了。
赵湛怒视着他,原本璀璨如耀日的眸子,此刻如血染赤红,不甘绝望,一贯桀骜不驯的心,尽数被碾压成尘。
“太上官家,本太子说的难道不对!”
“滚出去!”
赵佶气的抓起案牍上的砚台,狠狠的丢向了赵湛。
“砰”的一声。
赵湛额头上,顿时鲜血直冒,可他依旧吼道:“我没有错,错的是你!”
见到这一幕,满朝文武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湛也太凶了!
对太上官家也这般莽!
“不肖子孙,你给我滚出皇宫,无诏不得入宫!”
“滚!”
赵佶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怒指着赵湛骂道。
群臣见状,纷纷跪拜劝谏。
见此情形,赵湛紧握成拳,青筋暴起,良久才压住心头的怒火,“正好,本太子也不想来!”
“畜牲!”
“我赵宋祖宗在上,你们看看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祸害!”
赵佶暴怒之下,当即下令,“将当今太子押入大牢,立刻,马上!”
这一刻,赵湛彻底明白了,赵宋之弱,不在军队,不在群臣,在于当今太上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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