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当真是铁证如山。

徐瑶夜不敢再乱说话也不敢动,跪在地上整个人身子僵直着。

一旁的夫人小姐个个都是人精,全都瞧出了她的不对劲。

也有平时相处不好的夫人,想再说些什么落井下石。

可太子妃不说话,旁人也不敢多嘴。

得罪徐瑶夜事小,可赵氏还在一旁,得罪整个定远侯府,事大。

眼下太子妃更难做。

若是派人搜了徐瑶夜的身,真的做实是定远侯世子妃给太子妃的狗下了药。

此事,整个定远侯府都逃不了干系,还会同时得罪了太子和三皇子。

而此刻太子正想办法要笼络裴长意,太子妃绝不能在此刻得罪了裴长意。

她无法决断,又叫来那小公公立刻去太子那处传话。

但小公公来回跑了几趟,里衣已被汗水浸湿。

得了太子妃的令,他不敢有丝毫耽误,立刻往太子殿中赶去。

太子殿中,众人亦是等着那小公公来传话。

方才裴长意轻描淡写的那一句,不去。

太子爷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意,似笑非笑。

他刚刚不过是怀疑,裴长意对徐瑶夜似乎感情不深。

此刻他已然是确认,裴长意心中之人,并定然不是他家的这位夫人。

好啊,他看向裴长意的目光有了变化。

人人都说裴长意高义,和徐瑶夜这段姻缘乃是天定的。

如今看来他和自己一样,是个贪图美色的男人。

想到徐望月曼妙的身姿,白皙娇艳如花蕊一般的脸庞,太子心中认可。

没错,任谁有这样的小姨子,也按耐不住。

可自家夫人怀着身孕,他也能如此冷漠,不闻不问。

太子都不禁有些佩服他。

心中想拉拢他的心思,又重了一分。

见那小公公跌跌撞撞跑进来,太子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直接说吧。”

小公公跑得很急,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立刻开口。

“那白狗虽然接触了许多夫人小姐,可唯一入口的食物,只有定远侯府世子妃扔过去的一块果脯……”

那小公公顿了顿,要抬头看向太子说道,“容妃娘娘来了,此刻也在宝华楼。”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头看向一旁并未出声的三皇子,“惊动了母妃?看来母妃对三弟妹很是看重呢。”

三皇子神色淡然。

从方才听说是三皇子妃被咬,到此刻听闻容妃娘娘来了,他神色始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他眉目肃然,开口说道,“母妃去宝华楼,乃是赴太子妃的宴,并非为了绯色。”

他与三皇子妃情投意合,乃是恩爱夫妻。

毫无反应,并非不关心她。

而是他知道,三皇子妃齐绯色乃将门之女,定有自保的能力,伤势不会太重。

他神态从容,是不想自己和妻子,牵涉其中。

太子最讨厌的,便是三皇子这副八风不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他脸色微变,旋即恢复正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

自讨了个没趣,他不再与三皇子对话。

他眉梢微挑,转头看向裴长意,“今日之事,想来是世子妃凑巧。”

“这畜牲前后接触了这么多人,也不知是在哪个环节发了疯。”

“只是恰好世子妃心善,喂了它一颗果脯……”

太子还未说完,裴长意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无甚波澜,开口道,“太子妃精心养着的狗,怎么会无故发疯?”

“那白狗与众人接触都未曾发疯,吃了徐氏一颗果脯便发疯,伤了三皇子妃。”

裴长意起身,冲着太子和三皇子微微作揖,“此事,徐氏脱不了干系。”

“是我定远侯府管教不善,连累太子妃和三皇子妃了。”

裴长意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三皇子执起酒杯,并未答话。

太子起身,扶住裴长意双手,“裴卿言重了,此事不过是意外……”

裴长意眼眸森然,语气冰冷,“微臣执掌典狱司,若是在徐氏一事上徇私枉法,日后如何服众。”

太子面色一怔,眸底闪过一丝掩不住的讶异。

他感觉到裴长意对徐瑶夜并无感情,却没想过他能做到如此地步。

一旁的官员都在小声赞叹,“小裴大人果然是仁义无双,公正严明。”

“哪怕案子牵涉到自己怀着身孕的夫人,他都不会徇私枉法。”

“实在是再世包青天,吾辈楷模。”

……

太子微微挑眉,敛了神色,既然是裴长意这样说,那便怪不得他了。

这次白狗咬的是三皇子妃,他怕追究了徐瑶夜,无法再拉拢裴长意。

若是不追究,又怕与他这位三皇弟彻底撕破了脸面。

眼下是裴长意自己说的,太子松了口气。

太子抿了口茶,悠悠开口,“裴卿高义,那我便小小惩治一下定远侯世子妃,也算是给我弟妹一个交代。”

太子朗声开口,“今日白狗发疯,定远侯世子妃可能虽无过犯,却还是惊扰了宴席。”

“太子妃三皇子妃被她所累,更是惊扰了容妃娘娘。”

“若是他日再应诏入宫,定要查清自己身上所带的东西。”

“若有服药,也要小心药粉等物,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太子说这话,眼神淡淡扫过裴长意,“今日便小惩大诫,罚徐氏禁足两月。”

“裴卿,你觉得可好?”

裴长意搁下手中茶盏,缓缓道,“全凭太子处置。”

他说着话,敛了神色,眉眼寂寂,看着太子。

太子思忖了须臾,斟字酌句地说道,“念在裴卿高义,此事又是徐氏一人所为,与侯府其他女眷无关。”

“传旨,今日罚徐氏禁足两月,侯府其他女眷不得被牵连。”

此话从那小公公嘴里传回宝华楼时,徐瑶夜眼里划过一抹凉意。

她轻轻垂下眼帘,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

禁足两月不算是重罚,可她从此在这些朝堂女眷之中,再无立足之地。

今日所有人都知道,她徐瑶夜被自己的丈夫所厌弃。

她出了事,他不曾来救她。她被太子罚,他也不曾为自己求情……

他对自己竟厌恶到这等地步,连侯府的名声也不顾,不闻不问,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

与徐瑶夜的绝望不同,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那旨意的后一句,不牵连其他侯府女眷。

今日伤到三皇子妃,可太子和三皇子却没有迁怒于侯府。

赵氏感受着众人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意。

裴长意是她亲生的儿子,哪怕流落在外头多年,并不是由她亲自教养的,心里到底还是念着她这位母亲的。

徐氏犯下这等大错,裴长意还想着维护自己的体面,赵氏嘴角微微牵起。

众人都看着赵氏,唯有一旁的太子妃,她似乎有所察觉,望向徐望月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那旨意所指不能被牵连的侯府女眷,大抵是指这位吧。

裴卿心仪之人,好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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