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罗芬处理得很规范。但陪在病人旁边的、病人的小儿子不买账了,大吵大闹起来,并扬言要打罗芬。
惊慌失措的罗芬,马上打电话给佘娟,佘娟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回病房,看到病人的小儿子正在打电话,叫他两个哥哥过来。
机敏的佘娟,通知另外一位护士回来接替罗芬,同时,马上通知保安到现场进行防范。佘娟心里还不踏实,干脆也通知吕峰回来一起处理。
据佘娟后来对陈浩讲,她觉得,陈浩平时忙里忙外的,这种事情,让吕峰回来应该可以了。
保安和吕峰几乎同时到达科室,与此同时,病人的另外两个儿子,也赶到了病房。
他们看见保安的到来,认为医院想让保安压制他们,几个儿子的情绪,瞬间被引爆,闹得更凶了。
他们在病房大声说:这是剥人皮的科室,剥人皮的护士,剥人皮的医院。并明确提出,要医院赔偿,但并没有提出具体的赔偿方案。
聪明的佘娟意识到,病人家属也许并没有商量好,于是,佘娟便好言劝他们,到主任办公室坐下来谈。
佘娟猜对了,在短时间内,病人的几个儿子,并没有商量好索要赔偿的方案。
在与他们谈判过程中,佘娟放低姿态,表示这是我们护士的过错,科室一定将病人受损的皮肤治疗好,整个治疗过程所需要的费用,全部予以免除。
病人原先定在明天出院的,因为治疗受伤的手,而需要继续住院,这段时间的住院费,也全部免除。
看见佘娟的态度温和诚恳,病人的三个儿子,激动的情绪慢慢平息。
病人的小儿子,在沉默了好一会后,说:“我爸爸快八十岁了,发生这种意外,我们心里很难受。”
“一个人,被别人硬生生地从手上撕下一块皮,想想我都心疼。”
“护长刚才讲的,我们都接受,我另外再提一个条件。”说完,用眼光扫了一下佘娟和吕峰。
“请说!”佘娟巴不得家属提出他们的条件,这样,才能有应对之策。
“我想说的是,在护长提出的方案的基础上,让医院赔偿我爸爸2万元,算是对他老人家被撕掉皮肤所导致的,心理和**痛苦的补偿。”
病人的小儿子,说出了他心中的底牌。
2万元,在眼下这种大环境里,并不算是一个大数目,相反,这件事,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医院要付出的代价,将几十倍于这个数目。
如果医院领导能审时度势,则能换来科室医疗环境的安宁,换来科室人心的稳定。
佘娟的心里,是接受这个要求的。但她没有这个权限,所以只能当场向病人的三儿子表态,将向医院反映他提出的要求,最终由医院决定。
从将近十点闹到深夜十二点多,几个儿子觉得,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便借口道:“我们先去吃点宵夜,一会再回来,到时候,希望得到你们的答复。”说完,三个人便离开了科室。
整个过程,都是佘娟在独自应对,吕峰一言不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这令佘娟内心非常不爽。
他们刚离开,佘娟便马上打电话给陈浩和韩治,商量进一步的应对办法。
佘娟刚开始讲述经过时,韩治也到了办公室。他静静地听完佘娟的讲述,还没等其他人开口,韩治马上发声了。
“你答应他们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再额外赔偿2万元。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这个也不是什么医疗事故,最多算是一个医疗差错或者失误。”
“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皮肤松弛,被撕掉皮肤,一点也不奇怪。总之,不能满足他们的无理要求。”
“韩院长......”
“不用说了,你给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一会我来和他们谈。绝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韩治根本不给佘娟说话的机会。
听完韩治的话,一阵寒意从陈浩背部升腾起来,直奔心窝。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陈浩的脑海里形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神经内科不会太平,自己也不得安宁。
佘娟估计也有这种感觉,她向陈浩投去了一个无奈,甚至绝望的眼神。
如果要陈浩找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韩治,陈浩也感到词穷了。
也许,“隔岸观火”这个成语,可以代表陈浩对韩治内心的、最为“恶意”的猜测了。
是的,不管今晚病人的儿子们还来不来。过了今晚,往后多长的日子,要陈浩站在风口浪尖上,直面各种冲突与风险,陈浩也无法得知。
他们五个人就这样,在主任办公室里等着。约莫半小时后,韩治不耐烦了,说:“不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说罢,韩治便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神经内科。看得出,他对佘娟的处理,是不满意的。
陈浩见状,便对佘娟说:“这样吧,你安排罗芬休假,什么时候处理完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再上班,否则,我们不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其它的事情,由我来处理,我出门诊、开会或者出差时,就交给吕主任来处理。”
“我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接下来的时间,神经内科不会有宁静的日子了。”
“陈主任,有什么需要我们处理的,请尽管吩咐,我们护理组一定全力以赴。”
“虽然不能为你分担什么,但我们护理组,我们神经内科,都会感激你!”佘娟为陈浩勇于担当的精神所感动。
“这种事情,谁都不想遇到,既然发生了,就直面它吧,躲是躲不了的。有需要时,我会请你帮忙的。”
“明天交班时,叮嘱大家要注意安全,医生组这里,我也会告诉他们的。”陈浩特别叮嘱道。
回到家,陈浩轻手轻脚地加服了一片安定,才上床睡觉。
闹钟是忠心耿耿的,也是刻板无情的。
不管陈浩多困多累,清晨的闹铃照常响起。心有所挂的陈浩,听到铃声,一骨碌从床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