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把人想得复杂。”
褚双双情绪有些激动,“你没有发现,自从你与她达成协议后,你对她态度改观不少,从过去的冷漠厌恶,到和睦相处,再到心有愧疚,而今都开始关心她了。”
“我哪里关心?”
陆云舟看了眼桌上荔枝,“就因这些水果?”
“送水果看似寻常,可这些能反映出你对她的态度,你在一点点改变,你没有发觉吗?”
话头打开,褚双双也想趁此机会说清楚。
“云舟,我是女子,我可以告诉你,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做和离妇。”
“少夫人是相府外孙女,这样家族养大的女子绝非简单,答应和离,说不得是她缓兵之计,欲擒故纵。且看你现在对她态度改观就知,你瞧,这便是计谋奏效了。”
“双双,你想多了。”
陆云舟是男子,没有女子那么多弯弯绕绕微妙心思。
“你也说她家族不凡,这样家族的姑娘有傲骨,她不愿陪在不爱她的人身边,选择退出这能理解。”
“眼睛不会骗人的,我瞧知意是真心的,双双,我知女人孕中易多忧多思,可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寻烦恼,安心养胎才好。”
“知意?”褚双双重复着这两字,“你都开始唤她闺名了。”
陆云舟一怔,“名字而已,我总得唤她啊。”
褚双双面带委屈不满,“你过去都是称她江知意,甚至名字都不愿叫,一口一个她,而今都这么亲密了。”
陆云舟眉头微皱,“你会不会太敏感了,不至于。”
“究竟是我敏感还是你心意有变?”褚双双小脸垮下来。
“一处处细节都在暴露你心意,兴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对她越来越亲近了,再这么下去你会喜欢上她,届时和离也就不作数了,她目的也就达到了。”
“双双”
陆云舟打断,“一个水果一个称呼都能引来你这么多想法儿?你未免太小题大做。”
“我让人送水果过去只是面子上事,到底明面上她是正室夫人,我夜夜留宿你房中,府里人已暗暗议论我宠妾过头。”
“水果本身不重要,可我若只给你一点不顾及正房,人们又要嚼舌根,我只是想让名声上好过些,就算达成协议,可在和离前面子上的事总是要做做。”
褚双双苦笑,“可你先前不是说既然大家已谈成,那些面子上的事不必再做吗,做了反倒显得假。”
陆云舟压着心火解释,“当时说的是妾室向正妻请安之礼,这些功夫不必做,今日是些水果,且这水果也放不长久,我要全拿给你怕也吃不完,只会坏掉,分去些也免了浪费东西,我真不觉这是什么大事。”
褚双双不认可,“明明说了面上功夫不必做,而今出尔反尔,还各种描补,可想而知哪日你与她和离约定作废了,你也会找理由给自己辩解!”
“你究竟想怎样!”
陆云舟耐心被磨尽了,“怎得我如今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心错了!”褚双双激动喊道:“你动了不该动的感情!”
“我没有。”
“你就有!”
陆云舟不想再争执,“我自己心意我非常清楚,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行了,你休息吧,我还有公务。”
陆云舟说完便走了,褚双双看着负气离去的人,又急又委屈。
男人一头栽进书房,泡在公务里,用繁忙冲淡烦躁的心。
再抬头时外面天色已黑,掌灯时分下人将晚膳送进书房,陆云舟命人拿来酒,心情烦闷的人一杯接一杯饮着。
酒意上头,独自来到花园散心,任晚风吹走一身浊气。
看了看西苑方向,男人收回目光,漫步目的游走,不知不觉竟到了正房。
透过院门,正看到房间开着的木窗,女子灯下独坐,认真写着东西,温柔暖光披在她身上,一副岁月静好。
这样子倒看得陆云舟心镜平和。
“公子来了。”
婢女看到门前站着的人十分欢喜,能在晚膳后来此,所谓何事再清楚不过,热络地将人迎到屋里。
既被看到,陆云舟没好回绝,跟着对方进了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此人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知意上前询问,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身上酒气。
陆云舟没有回答,房里的清幽让人心尖柔软,男人头晕昏沉,身子困乏,直接坐在榻上,靠着软枕揉按眉心。
瞧他醉意迷蒙,知意吩咐人备碗醒酒汤。
“到底什么事?”知意再三询问。
不知道是白日吵架心里闷火,还是酒后话多,陆云舟来回念叨。
“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冒着得罪…中宫相府,声名也不顾,她…怎么还不信任我?”
“我事事为她考虑,一心…为她打算,她竟满脑子…胡思乱想,没事找事…”
男人磕磕巴巴将事情道了出,虽前言不搭后语,可连在一起知意也明白了大概,也知晓了褚双双对她的怀疑和防备。
女人自嘲地笑着,低声道:“不用担心,等到我们和离后,事情成了定局,她自会相信你。”
婢女将醒酒汤端来,陆云舟拨开汤碗,嘴里还在发牢骚,抱怨着抱怨着,也就睡了过去。
“还以为姑爷是良心发现。”
婢女撅着嘴,“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西苑那位。”
不知主子和离约定,婢女还在幽怨,“既对那位情深,又何必娶旁人,自己难过也耽误别人;既娶了,就好好对过日子,感情总能培养,如今这算什么?拿不起放不下。”
看着睡着的男子,知意叹了声,“我们都一样,都失去了重新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婢女听得懵懵懂懂,没再说什么,将醒酒汤端走。
陆云舟睡在这里不合适,知意正想唤醒他,就听到西苑派人过来:褚姨娘头晕,请公子移步。
看得真紧,知意好笑。
唤了几声,陆云舟没有反应,知意对着来人道:“那就把人抬走吧。”
探头望着榻上沉睡的公子,仆从犯了愁。
如何将人抬走?这像什么话?
犹豫再三,仆从不敢造次,直道既然公子已睡了就不打扰,匆匆拜礼离去。
褚双双得知消息,眼泪掉落,捂着唇啜泣。
“他负了我,他果真负了我!”
眼泪簌簌流着,可怨愤之余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陆云舟酒后圆了房,再弄大了肚子,他们还和离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