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早就将中馈交给君倩那个黄毛丫头,你往她身上栽,打量着老子还是以前那个任你糊弄的傻子吗!”
陆氏被他惯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口气背过去,老半天才缓过劲。
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呈松,“你你你”了个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真是,辩无可辩!
更不妙的是,一股比之前的感觉更加猛烈的瘙痒涌了上来,如蚂蚁一般缓缓爬过四肢百骸,痒得她浑身都开始打摆子。
君呈松由在冷声道:“少在这装腔作势,你一头撅过去留下老子一头污水,我呸——”
气势汹汹的话被一阵婉转的呻吟打断。
陆氏抬头,难耐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腿更是紧紧交叠扭成一团麻秆。
“操——”
君呈松晦气地啐了一声,瞬间往后退了八百米远,只觉鼻尖闻不到陆氏身上那股恶心的味道才敢喘气。
好嘛,这下,不用问也知道了,而且也问不出什么了。
君呈松脸色比吃了苦瓜还难看,眸光在四周环视一圈。
今日之事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了了,他哪还有名声可言。
若是以往,这名声没了就没了,反正他嗜杀阎王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听。
可如今……
他心酸地看着沈青鸾纤弱却挺拔、在混乱之中宛若遗世独立的身影。
遭了这么件事,自己离她就更远了。
这当口,他恨不得将陆氏生吞活剥了。
死贼婆,死了去闹他那个王八爹吧,省得活着祸害自己。
饶是到这个份上,他也压根未曾想过要去恨将此事闹大至此的沈青鸾。
反倒是沈青鸾被他目光一扫,只觉脊背都有些僵硬。
她似乎,做错事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男女艳情之事可以轻易毁掉一个女子,于男子而言却只是风流谈资。
可沾惹上陆氏……
沈青鸾脸颊有些热,强忍着自己回头去看君呈松的冲动,凝神吐了口浊气。
“玉清大师说什么?”
众人好奇兼看好戏的眼神俱都被这个清冽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这个当口,陆氏的孙媳还问玉清道长,是要将话说得更难听些?
屋内众人眸光变了几许。
有人觉得沈青鸾为人恶毒的,陆氏已经狼狈至此,沈青鸾不说全过此事,还要落井下石。
也有觉得沈青鸾此举大快人心的,陆氏自己做出这等丑事,就不要怕被人说。
不过,无论是抱着何种看法,这会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玉清道长,等着她将陆氏彻底判处死刑。
玉清大师不负众望正要开口,沈青鸾不着痕迹地使了一个眼色,随淡定自若道:
“春风饮此物我恍惚着听说过,原是修道之人以高山仙谷中珍稀的灵芝、人参、首乌等天地灵物,经过千锤百炼,配以天山雪水悉心酿制而成。
服饮后能让道长们心如明镜,神清气爽,更易悟道、参透天机。”
屋子里看好戏的眼神俱都落到沈青鸾身上,错愕,震惊,不敢置信。
还能这样?
这沈青鸾难道是泥巴捏的泥人,没一点火气?
方才陆氏可是毫不犹豫就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还以德报怨替陆氏找补?
真不知道该说她太善良还是太愚蠢。
视线正中央,沈青鸾淡环顾四周,才重新看向玉清道长,眼底满是委曲求全的哀求:
“陆氏虽然不是侯爷生母,也并无养育之恩,可总归有母子名分在,怎么会在今日宾客盈门的日子刻意陷害侯爷?
想必只是因为侯爷征战沙场威势太过,老夫人才会以春风饮来让侯爷清心明气。”
沉默,一言难尽的沉默。
众人看向沈青鸾的眼神,已经可怜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太可怜了,府中出了这样的肮脏事,被陆氏如此侮辱磋磨,还要捏着鼻子来替她收拾残局。
可怜得叫她们都不忍直视了。
果然,玉清道长双手结了个莲花印,双眸轻阖,只说了一句:“前朝修道之人,的确有传言可以春风饮助益。”
这话并不算撒谎,也不算替陆氏辩解什么,只是她身份非比寻常。
很多时候,她的态度往往能代表一锤定音的结果。
屋子里的妇人俱都沉默下来,哪怕陆氏反应明晃晃地写着不对劲,也无人提出来。
眼睁睁看着陆氏被沈青鸾派人扶了下去,算是接受了沈青鸾这个拙劣到有些可笑的解释。
而屋中来赴宴的官员勋贵却都沉思起来。
方才沈青鸾说的话看似是内宅妇人语无伦次的求饶之语,却实实在在点醒了众人。
君呈松可不是一般人,相反,他从战场上硬生生厮杀下来,手上沾的人命比十座乱葬岗加起来还要多。
若真传出丑闻,今日在场的人还能有什么好活的。
就算他不敢将众人屠尽,可挑几个看不顺眼的宰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今日来镇远侯府的,都不是什么高官贵爵。
难道让他们拿命来赌,赌那个被挑中的倒霉蛋不是自己吗?
想清楚这一点,众人几乎都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接话道:“原来如此,老夫人真是用心良苦。”
“前朝的春风饮我的确听说过,原是修仙圣物,老夫人竟也找了来,真是不容易。”
“侯爷误会了,不过老夫人心胸宽大,应是不会计较。”
众人接连说着恭维话,君呈松心中即便对陆氏算计他一事仍旧厌恶至极,这会也知道沈青鸾的说法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更何况,沈青鸾都已经开口。
别说她是替自己解围,就算她是让自己跌入刀山火海,君呈松也不会有任何质疑反对。
君呈松沉默着点头,众人心神俱都松下,擦了擦额汗,拱手打了几句哈哈就准备告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再发生个什么,他们可是招架不住啊。
只是有的时候,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众人还没提出告辞,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杜绵绵忽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豆大的汗自额间滑下,杜绵绵神情扭曲地伏在桌面上,“救命,救命,我的肚子!”
此起彼伏的哀嚎,众人直叫晦气。
玉清道长连忙上前替杜绵绵把脉,凝神查了片刻,忽然皱眉斥道:
“真是胡闹,孩子都五个月了,正是忌热忌补的时候,怎么还吃燕窝这种大补之物。”
原来是吃坏了肚子,众人提起的心险险歇下。
下一刻,却听到沈青鸾素来淡定如朗风的声音透出明显的惊慌:
“什么?孩子已有五个月?可杜姨娘入门,分明只有三个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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