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的风是凛冽的,吹的牛羊回了棚,吹的马儿鬃毛扬起,吹的汉子拧起了眉,吹的姑娘们皲红的脸。黄沙狂舞,天地不清。
王·龙图阁直学士·朝议郎·光禄寺少卿·权知河南路安抚使司兼知延洲事·骁骑尉·特赐紫服言,身穿紫袍,外披貂皮大氅,因着风大,未戴插翅官帽,只高盘着发髻,插一碧玉青簪,脚踏官靴,立于丘陵缓坡之上。
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朔风猎猎的卷着他的大衣。
“范公,狄公,回吧,寒风刺骨,二位年纪都不小了,还是避开些。”
两个老人都深深的望着对面的契丹军营,好想打……
这里是夏州与契丹接壤的暖泉峰,相当一部分兵马就在这里顶着,甚至已经交过手了,就是在之前和谈的时候。
王言连连上书,请求北伐,配合着和谈事宜。在与西夏罢兵以后,直接把大军开了过来,二话不说,对这边的契丹守军发动了进攻,小小的来了一波万人团战,打的对面丢盔弃甲。谈后就是契丹增兵暖泉峰,和谈顺利进行,也不要岁币了。
“子言,你与老夫明言,准备何时动手?”范仲淹没来由的问了一句,神情郑重。
一旁的狄青也看了过来,等着王言的回答。
王言装模作样的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若今次不和,此时便该与契丹大战。耶律宗真已死,耶律洪基即位,此时便是天赐良机。今不能战,已失良机,再战便也不必寻什么好时机,算个出征的吉日,直接杀过去便是。不过既已罢兵,总要好生经营一番才是。若两年内学生还在此就官,彼时必伐契丹。”
“燕云有望啊……”狄青笑着点头。
“范公、狄公还要保重身体才能有望。”
“你不是都看过了?康健的很。”范仲淹摆了摆手,“老夫便不与你回去了,与汉臣走河东回京,老夫再跟他们斗上一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没有死去的,接受了王言变法新思路的范仲淹,斗志昂扬,很有气魄。
王言笑着拱手:“学生祝范公如愿,狄公亦不必忧虑,在此之前,我便已经单独禀奏官家,痛陈厉害。此次回京,狄公请辞便可,且不用归乡,赋闲在京。”
狄青一听就明白了,就是把他圈在京中看着,他叹了口气:“多谢子言援手。”
“狄公好生将养身体,不用三年,必有再起之时。”
狄青含笑点头,随着范仲淹上了马车,南下而去。王言立于大风之中,拱手送别……
议和完毕,自然是分享胜利果实,上上下下全都升官发财。
王言自然也升了官,从原本的正七品升到了正六品,连升两级。当然官职没什么用,还是实际工作的差遣‘权知河南路经略安抚使司兼知延洲事’更重要。
河南路是王言新打下来的那些土地的区划,因其地处黄河‘几’字弯之南而得名。辖银、石、夏、宥、盐六州,以及为了平衡资源,也是照顾王言的想法,将延州划了过来。如他所想的,全部由他治政,原本的兵马不论厢军、禁军都归他统领。这个就是他现在的权力范围。
当然这绝对不是对他的奖励,因为以他这一次的功劳,以及展现出来的政治、军事能力,在官职上,他足以再升两级,达到正五品,还得封个伯爵。至于差遣,参知政事、疏密副使都是可以一跃而上的。但是显然,让他入中枢,比让范仲淹宰执天下都要让人想死。
所有人都知道,王言一旦进了中枢,别管什么职位,那他就是宰相,别人哪还有活路。很多人早已下定决心,终其一生把王言摁死在中枢之外。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很确定,想搞死王言是不可能的,毕竟王言从当官开始就在找死,到现在也没死成,反而是送很多人去死了。
何况王言本身就授人以柄,这次是他自作主张,擅起刀兵,怎么可能放过呢。
所以就借着这一点,只给他升了两级,还让他在这自己收拾新得的土地。王言已经离京两年,这次又能多摁好几年。
当然王言也是愿意的,不论是新钞的推广,还是对西夏、契丹的渗透,亦或是现在的兵权,都是他需要的。
这一仗打的很成功,收获很大。整体的将西夏的土地所了一大圈,基本上就是给西夏留了口气而已。所谓穷寇莫追,再打下去,西夏一定会爆发更大的潜力,死命反扑,这也是京城大臣们的一些考量。
王言没有强烈的反对,主要的原因,是他目前还没办法跟整个大宋高层对抗。不过西夏被打的元气大伤,这其实也是一部分原因。
接下来,他可以一边治理新打下来的土地、人口,一边慢慢的调理西夏,当然契丹也不会放过。新开了两个榷场,东西各一个,分别与西夏、契丹贸易,这就是突破口。
没藏讹庞等人说的是对的,西夏境内反叛不断,各种的杀官造反,都是他派人鼓动的。目前宋、辽、夏三家,若把盘剥比个次序,那么西夏肯定是最高的,其次是辽,最后才是宋。
这两年因为王言的原因,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当官的风气,也让大户们收敛了很多。那么大家都收敛一些,少捞一些银子,社会矛盾就会有很大的缓和。
因为他们在给自己留后路,但凡叫个‘有识之士’,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王言就算不能挂相,也是辗转地方的大佬,王言如此威势,根本不可能让他在边地任职太久,那对国朝是个灾难,早晚有到他们家门口当官的时候,那他们可就完了。所以都默契的给自己留条路,被收拾的时候也有话说。
现在王言又把西夏打废了,眼看着不久的将来必然打契丹,他们想跑都没地方,只能钻山沟子里。而王言没事儿还会派兵扫山,驱赶猛兽,打击山匪,他们连山沟子都不能藏太久……
范仲淹还没有具体安排,但是王言可以肯定的说,范仲淹不可能复相。因为变法,是不得不变的时候,才能推行的下去。现在情况有些好转,还夺回了不少土地,是不会支持变法的。
不过另一方面,王言的改革方法是行之有效的,杭州、青州、延州的都是肉眼可见的成功,大宋君臣又不是不知好坏的傻子,他们肯定还是会想办法,慢慢的在全国推行,只不过不能如同王言那般凶猛,而是更加的温和些。
而这个‘温和’就是赵祯调范仲淹入京的目的,赵祯还没有老糊涂,他还是想着让他赵家的江山更好,也让他死后的名声更好,他到了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再说回到变法就是搞钱这一条宗旨,范仲淹大概会进入三司做个副使,挂一半的相。
范仲淹自己也是有预料的,回京途中拐了好大一个弯来见王言,就是来跟王言商量商量如何‘温和’,以及大致的行动方略。
不同于王言的不招人待见,范仲淹还是很有威望的,在于他为官多年的经营,以及他的年纪。就当官来说,年纪小是优势,年纪大一样是优势。而且范仲淹在青州的改革,就已经很温柔了,虽然也遭遇了刺杀,但就抵抗程度来说,是远不如杭州大户的。
所以范仲淹的信心还是很足的,他说跟王言一样人嫌狗憎那是自嘲。再者从杭州到现在已经有六年,这已经不短了,不论是当官的,还是大户,都已经有了认识,杭州那边必然是以后的改革方向,算是试点作用。
另外一点,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点,范仲淹有法宝,若是在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不好推进,他就一句话解决问题,我放王言了嗷……
王言,在上位者眼中是好刀,在下位者眼中是绝对凶猛的恶犬,嗷嗷咬人要人命的那种,可疼可疼了……
除了商议‘温和’之法,统一以后的行动意见以外,就是让王言再给看看身体,还有狄青也一道看一遍。
听说在先前打仗的时候,两人成竹在胸,根本不熬夜的。那么紧急的时候都悠哉悠哉,想来以后也会更加注意……
送别了范仲淹,王言开始专心的经营的河南路的地盘。
不外乎那么三板斧,干大户,干流氓,分田地,收商税,大量的开展工程建设。再加上他掌握着的自主发行新钱的权力,而不必要拿大量的铜来铸币发行,就如千年后的国家发展一般,一定程度的财政赤字也是无所谓的。
而且中央朝廷也不跟他收税,他只要保证新得的土地安稳,并掏出一部分的边军军资,那就是成功。事实上这才是京城对于边地官员的要求。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王言来了一年,就把延州给致富了,还练出了一支强军,直接就拉出去打西夏。甚至于整场战役下来,延州方面的军资,并没有要京城支付,只是提供了大量的军器武备,以及正常的禁军开支以及少量的禁军伤亡抚恤,弥补了一些粮食缺口,剩下的全是延州一州之力撑下来的。
这才是人们对王言又爱又恨的原因,他太会搞钱了,也不是竭泽而渔,毕竟杭州就在那里,除了科举的人才腰斩,到现在都没恢复以外,别的都挺好。
欣欣向荣,是一个形容词。但是在王言主政治理的地方,那是实实在在肉眼可见的变化。如果将这个时间拉长到十年,也可称一句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在各种的官员都配备齐全,王言好好收拾了一顿敢于不服的人以后,整个的河南路就安安稳稳的发展起来。
王言也默默的推行着他的新钞在边地流通扩散。
有官方支持,再加上王言大力的发展贸易,以及他强硬的要求,在他治理的河南路境内,在东西两个榷场,必须用他发行的新钞交易。
随着商业交流的展开,商户们自然的便发现了新钞的方便以及坚挺,必然的会慢慢的接受。新钞的锚定,是王言按照所有的税赋,以及生产总值等等,综合算出来的,而没有单纯的锚定一点。
而真的说起来,其实新钞锚定的是他王言的个人威势。他实际上也没有按照算出来的数据,去印发新钞,那只是他公布出的对商人们的解释。
实际上他是根据新钞的传播范围的人口来发行的,他大致的综合一下数据,再根据经验沽出一个不至于爆炸的数就行了,基本处于极限状态。众所周知,不拉负债,是没办法快速的把建设快速拉起来的。
而对于西夏、契丹的调理,那是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的。他现在派兵出去单挑,想要施展一番生化战,已经没人接招了。总结战争经验是必要的一件事,不论是西夏还是契丹,他们都认为王言之前派兵单挑杀了许多精锐,是影响战争的重要因素。
但是没关系,他会派人去到两边,暗戳戳的宣扬他这边的政策,说这边有多好云云。而且因为离的近的关系,他们其实也早听说了这边的好生活,这种消息是封锁不住的,他们自己人就在互相传说,他再派人宣扬,效果还是有的。
有的人选择举家跑到王言这边来过日子,有的人则是听了王言派过去的人宣讲的他让百姓致富的方法就是杀大户,杀贪官污吏,日子又过的多么多么好,他们就红了眼睛,凭一口血气,拿起了刀子……
这都是让人喜闻乐见的事。
事实上也不止是西夏、契丹,其他相邻的州县百姓也有偷偷往这边跑的,都想过好日子,可以理解……
就如此,整个的河南路安稳发展,蒸蒸日上。
而范仲淹也不出意外的做了三司副使,首先进行的就是收商税,先在京城收。因为范仲淹发现,开封府的巡院衙门里是有清洁司的,他恍然大悟,若是当时王言不被赶出京城,怕是接下来就要在京城收清洁费了。
所以他顺其自然的,就继续了王言没做完的事业,反正巡院衙门他也能调遣,王言还告诉他巡院衙门有小本本……
范仲淹真没着急,他已经知道了,只要加收商税,再减一些百姓的杂税,立马就会安稳很多,所以他很从容的从京城开始,慢慢向周遭辐射。
也在这个过程中,利用各种的监察手段,处置勾结隐瞒的大户、官吏,解决别的问题。时至今日,这已经是不可阻挡的,这是被王言掀起来的大势,因为它的‘正确’。但是土地还不行,那是命根子,不敢大规模的动。
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小栋梁成婚了。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的大家闺秀,是一个破落寒门之家的女儿,哥哥是因为王言的政策而当上小吏的破落士子,闲暇之余教了妹妹读书识字。
王言看过了,姑娘长的很清秀,屁股也大,十分符合小栋梁的审美。犹记得小栋梁跟他提起时候的念念不忘。
说来也有意思,这姑娘也是小栋梁在大街上看中的。自从王言说了让他成婚以后,他就整天出去溜达,一如当初王言看中了华兰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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