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东京的生意一般,以及并不如何靠散客支撑,再加上空间有限。所以在这个大家聚餐的周六,过了中午的饭点,勉强经营了两桌以后,玲子便直接歇了业。
菱红说道:“哦呦,到底是老板娘啊,说关门就关门,真潇洒哦。”
“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陶陶早早的过来,在一边叼着烟嘲讽,说完,他根本不给菱红反击的机会,问道,“葛老师,王老板什么时候过来啊?哎,你个老小子看我大哥大干什么?没事儿我可不敢打电话,王老板要收拾我的呀。他一个人打一群人,我要被他塞花盆里的呀。”
葛老师无语凝噎,他发现陶陶就愿意往小东北身边凑,然后还害怕,害怕还要凑,搞不懂,实在搞不懂。最多最多,也就是介绍了金美林一家的生意给陶陶做,又送了一块浪琴手表。
“早上我碰到他了,他说有事情去浦东的工厂看看。约的五点半,他是今天做菜的,要做二十多道菜,还有炖菜,肯定要早回来的呀。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玲子招呼道:“行了啊,都别闲着了,早上把菜都买回来了,赶紧,都动手帮忙收拾收拾,等王老板回来就直接做了呀。”
说是干活,但一帮人就没有干活利索的。当然以前玲子在日本当端盘子当服务员,菱红也在那边的拉面店打工,陶陶自己是卖海鲜卖出去来的,葛老师也是苦日子过来的人,要说起来,他们其实也都能干活的。
但是他们一帮人凑到了一起,那就糟糕了。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吵吵,这帮人能干好活就怪了。虽然确实也算是帮了一些忙,但实在的不多。
还得是有人使唤,店里的厨师小和尚,和小文、小琴两个服务员,他们三人才是干活的主力……
王言回来的时候是两点多,看到的就是玲子等人围着一张桌子嘻嘻哈哈,另一张桌子坐着小和尚三人,玲子等人手里的活没什么进展,小和尚三人做的倒是飞快。
“王老板回来了,赶紧赶紧,没一会儿人都要来了的呀。”玲子招呼着。
“你手里那把韭菜要是再择,可就不剩多少了。”
“哦呦,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了啊。”玲子起身把韭菜扔到一边,那是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嘴上还再催促着,“韭菜嘛没有再买就是了,快做菜吧,爷叔也要过来的,七十岁的人了,炖菜要软烂入味的呀。”
葛老师说道:“你又买酒了啊,小东北。”
“夜东京有偷酒贼,我一箱酒放在这里,一个月就要见底的。今天人多,酒要够的呀。”
“我帮你接着,你快去做菜吧,定好的五点半,不好让人家久等的。”葛老师才不管什么偷酒贼呢,他权当没听见。
王言将抱着的两箱茅台放在桌子上,招呼道:“小和尚。”
“就等这天呢,王老板。”小和尚相当积极。
“去切小料吧。”
王师傅挽起袖子,陶陶很狗腿的弄了个围裙出来给他系上……
菜是当真不少,东坡肉、酱肘子、顿小鸡等等,有肉有素,有热有凉,煎炒烹炸全齐活。也不用旁人帮忙,实际上旁人也帮不了忙,只会越帮越忙,王言就带着小和尚一起忙活着,需要长时间烹饪的菜,都架在几个灶上做了起来。
在饭店专业的厨房中,王言做的菜当然还要更好吃的。正如他同汪小姐讲的火候,一方面是时间,另一方面,自然就是灶的火焰猛烈程度。饭店的灶,比起自家的灶,温度更高,升温更快,这也是饭店做菜比家里更好吃些的关键。
菱红说道:“王老板,羊肉串要烤一些的呀。总是听他们说,哪怕夜东京的羊肉串用了跟你一样的腌制方法,烤出来的也没有你的好味道。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一次都没吃过的呀。”
“对对对。”葛老师强烈附议,“你手艺不能浪费了,要烤一点的呀。”
见王言的目光看过来,玲子说道:“冰箱里还冻了一些,是……哎呀,小和尚,冰柜里的羊肉串是什么时候的?”
“前天串的,还有几十串。”
“冻过了,味道总是要差一些的,就算是让我烤也没有多特别。不过你们愿意吃,那就烤了吧。把肉拿出来化一化。”
王言没有拒绝,继续忙活着……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虽然约定的是五点半,但是清闲的周六,大家也没什么紧要事,都提前过来了,四点半的时候,一帮人就已经陆陆续续过来。
“王老板,钱都在这里了。”邮票李一手一个皮箱,进门就打问着到了厨房。
“好久不见啊,李老板。”
“别别别,李老板我还不习惯呢,邮票李,叫我邮票李就好。”邮票李给王言晃悠着两个箱子,“不看看的呀,王老板?”
“不用,找地方放着就好了,麻烦你了。”
“哦呦,不麻烦的呀,王老板。你看看,这不是你老远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手表吗?还有那个包,我老婆喜欢的不得了。是麻烦你了啊,王老板,去香港还想着我。”
“都是朋友嘛,千万别那么客气,你们先坐着,我先把羊肉串烤了就炒菜。”
“不用我帮忙吧?”
“等着吃就行。”王言摆了摆手,拿了羊肉串准备出去烧烤。
才一出来,就看到阿宝打开着店门,一个戴眼镜的秃头老人先走了进来。
“你就是王老板吧?你好啊。”
“他们都叫你爷叔,我也随着叫了,爷叔好。”王言在围裙上擦了手,同老爷子握了一下。老爷子的手比较温热,枯瘦中也透着力量,算是老当益壮。
“我可是听说你的事了,生意做的好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赚出了如此的身家,了不起啊。”
“是祖宗福泽庇佑,爷叔高看我了。说到底,我现在赚钱靠的也还是卖传下来的调料,总有暴露出去的那一天。侥幸至此,难得长久啊。”
“谦虚了,我听说了你的动作,建立起了调料厂,丰富了产品,打响了名头,有没有祖传的调料都不打紧。你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配方泄漏之前做不成,你也是身家百万,有退步的余地。可要是你做成了,从此就是大道通天喽……”
“借爷叔吉言,争取走上通天大道。”王言又对着其后的阿宝点头,招呼道,“你们先坐啊,都嚷嚷着吃羊肉串,我先把羊肉串烤熟就去炒菜,现在四点三十五,五点半以前保证结束。”
“不着急的,慢慢来。”阿宝含笑点头。
“慢可不行,很多菜还是要趁热才好吃。”
王言如此说了一句,便拿着羊肉串去了店外烧烤。室内厨房的排风还不足够,不如上海九月的风。
小小年纪的金宝并不知道那么多,他只知道屋里来了生人,嘻嘻哈哈的说笑他也不懂。所以他来到了外面,搬着玲子专门在店里给他留着的一个小凳子,守着烧烤的王言。他的双手撑着下巴,期待着。
虽然冻过的肉,确实影响口感,但是烧烤的香气却是一点不差的。多少吸引了一些临时起意,想要来吃烧烤的人们。每当这个时候,小胖墩都会站起来说‘今天不营业’,每一次,他都会得到王言的夸奖……
自从家里有钱,金宝妈妈就忙起来。金宝平日里都是跟着葛老师一起,偶尔也被辅导一些作业。这时候学生的课业也没什么,尤其二年级的小豆包,整天就是玩。他开朗起来以后,生活堪称丰富。
偶尔同家住附近的同学一起玩耍,其他时候,在葛老师的楼里就很丰富。他可以坐在陈老师旁边,写写画画,他也可以去孔老师家里,学学钢琴,同样也可以去跟着史老师学学曲。
夜东京的人,因为王老板、葛老师的关系,再加上金宝自己也不讨人厌,这边呆的也很好。夜东京已经成了他的小饭桌,反正夜东京也没生意,他在这边还挺自在……
正当王言同小胖墩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街对面,汪小姐上身一件格子衬衫,穿着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踩着回力的小白鞋,脸上戴着的自然是王老板赠送的那一个眼镜。
汪小姐并没急着过来,她在马路对岸,一手横抱胸前,一手支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在那里对她微笑着烧烤的王言。
她终于走过来,王言很识趣的问道:“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一身衣服,在繁华的黄河路烧烤,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当然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面前围了很多饭店的服务员,他们都是给吃饭的老板排队。你来的刚好,呐,新鲜出炉的羊肉串。不过我先声明,今天没想烤羊肉串,是菱红他们吵着吃,肉是冻过的,有些影响口感。不好吃是肉不行,可不是我技术不行啊。”
汪小姐接过了几串,嘶哈着吃了一口,惊讶的看着王言:“真的不错的呀,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烤,虽然我也没有吃过多少次。”
“少吃一些,还有其他的菜呢。”王言将烤好的羊肉串放到盘子上,又将炭拢到一边。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调料厂厂长的儿子,叫金宝。金宝,叫人。”
金宝一样是嘶嘶哈哈的吃着羊肉串,已经是花了脸,听见王言的话,抬头就是嘟嘟囔囔的问好:“姐姐好。”
“你也好呀,真有礼貌。”汪小姐装着童音,揉着小胖墩的脑袋。
小胖墩仰头,露出着憨厚的笑容。
王言轻轻的踢了小胖墩的屁股:“你也少吃点儿,别的菜还没做呢。”
“知道了,王老板。”小胖墩才不多吃呢,这饭店门一推开就是香味,他早等着呢。
“走吧,汪小姐,进去坐一会儿就开饭。”
“等等,这是一千块钱,你拿好。我不知道眼镜多少钱,我知道肯定不是六百块。”汪小姐从兜里掏出了单独放置的钱,“我报上去了,不过他们没说不让收,也没说让收,只说最好还是清清白白。哎,你别说不要啊,我就这一千,还是跟我爸要的呢,再多我也没有了啊。”
王言笑着摇头,接过钱揣进兜里:“回头我给你开个收据,挂号信发到27号。”
“那倒是也不用。”
“有备无患嘛,你说你给我钱了,我说你给我钱了,那别人说你没给,咱们怎么说的清?行了,进去吧。”王言啧了一下,“你就这么在27号混的?”
“什么?”汪小姐站在那里,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给你开门啊,王老板。”小胖墩就很明白,颠颠过去拉开了夜东京的大门。
“你看看,要跟金宝学习的。”
“就你小机灵。”汪小姐好笑的过去揉着金宝的脑袋,“进去吧。”
“汪小姐来了呀,快来快来。哦呦,羊肉串也好啦,辛苦啦王老板,来来来,大家先吃着。爷叔牙口不好,拿一串尝尝味道嘛就算了。”
玲子十分热络,上前招呼汪小姐,也从王言手里接着东西,笑的那叫个灿烂,她在尽着地主之宜。
“我来的最晚呀,爷叔好。”汪小姐也热络,大着嗓门,同人们打着招呼。
她现在还是很得意的,带她的师父是直接领导,做业务嘛有阿宝这边的不少单子,总的来说是比较美满如意的。所以她哪怕实际上跟其他人都不很熟,却是也不耽误她热闹说话,她不怎么关注别人的。
当然别人却是都很给汪小姐的面子,她说的话就从来没掉到地上。正如爷叔说的,没人看汪小姐,都在看27号。另一方面,这里的人都是阿宝的朋友,汪小姐帮助阿宝许多,又是公门中人,哪怕汪小姐十分自我,也没人会说什么。反而只会说,汪小姐真实。
众人在这边吃着羊肉串闲话,王言进了厨房开始炒起菜来。
夜东京的客人不多,却是有四个灶,将炖菜拿下来闷着,王言叮叮当当的四个灶一起操作,叮咣抡大勺,一道道炒菜陆续出锅。
又让小和尚弄着炖菜上去,王言这边手脚麻利,四个凉菜很快拌好,直接出锅。如此做好了二十几道菜,也不过才五点二十分。
一帮人又弄着几张桌子拼到了一起,成了一个大长方桌,众人分做两边。不喝酒的在后,喝酒在前。爷叔在一边,另一边则是小文小琴小和尚小胖墩。没有让谁跑去单独吃饭,都在一张桌子上。
阿宝举起着酒杯:“来来来,感谢王老板盛情款待,大家一起喝一杯。”
玲子好像不愿意的说道:“哦呦,是王老板在夜东京盛情款待好吧。王老板嘛手艺是极好的,但是我们也是忙前忙后,夜东京下午都歇业了好吧,有生意都不做的。”
“那得敬老板娘大方,不仅生意不做,今天吃的菜也全是老板娘采购的。不过你让我掏钱,我可没有啊。”王言笑着举杯邀酒,“来来来,喝酒喝酒,爷叔,你慢喝啊。”
大家热热闹闹的,小胖墩都弄了汽水凑热闹。
做的菜大家都尝过了,惊艳已经过去了。大家对王老板一致的最高评价就是,王老板可以开一家大饭店,肯定红红火火。爷叔也说,又多了一条退路。这个手艺,走到哪里都不怕。
走到哪里都不怕是对的,但是‘这个手艺’却是错了,毕竟他王某人行走江湖,一向奉行艺多不压身,他手艺可太多了……
王言没有忘了感谢跑腿的人,他举杯说道:“宝总,邮票李,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帮忙。”
“哦呦,王老板客气的呀,刚才还同我讲要我不要客气,现在你倒是客气上了。”
邮票李笑道,“不过要说起来啊,是你王老板运道旺嘞。宝总我们哪个没交过学费?宝总第一次买电真空从我手里买的,我知道的呀,他当时一百五买了六千块。后来电真空增股,一星期的时间,价格腰斩,宝总赔了三千块,那可是八七年呀,万元户都找不见几个的时候。
王老板嘛就厉害了,大家闲聊说话,直接就要买十万,后来又加了十万。三月到九月,半年时间变一百万。这运道好了,干什么都赚钱。”
阿宝笑着点头:“王老板确实让人羡慕啊。”
“哈哈哈,那就把我的运道分给大家,大家一起发财,喝酒喝酒。”
汪小姐笑道:“哦呦,王老板好大方的呀,运道都要给大家分享。”
“这东西玄之又玄,谁知道是不是真有呢?”
王言瞥了眼正因他的话而眉来眼去的阿宝和玲子,说道,“如果真有运道,我想我这半年时间赚这么多,运道应该很厚,祖宗保佑的也好,给大家分去应该也绰绰有余的呀。好了好了,不聊这些神神秘秘的,赶紧喝酒,汪小姐不能喝,你就多吃一些,我就跟你说我做菜好吃的不得了,看你吃的多香啊,没骗你吧?”
“举半天了,你快喝酒吧。”汪小姐的嘴里很多东西,她嘟囔着,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此时不很雅,别人却随着王言的话都看着她。
王言哈哈笑,又是同阿宝等人喝了一杯。
阿宝问道:“王老板,香港那边怎么样?”
“挺好,不过要我看,盛极而衰,现在也是最后的巅峰了。地方小,发展就受限。靠的都是金融、服务业来支撑。但是说到底,金融终归是要落到实处的,资本的游戏,是需要广大的劳动人民辛苦劳作的。
我觉得再有十年,香港就要衰落了,或者说是发展放缓。相对而言,我们内地是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等基础打好,后劲也要更足,有更快的发展速度。现在就是一个激变的时代,以后这种变化只会越来越大,改天换地也不为过。对咱们来说,那就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爷叔笑着说:“王老板对我们很自信啊。”
“因为我不是在预测,而是在陈述事实。”
“听你的意思,你不太喜欢金融市场?”
“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像我说的,金融不是空中楼阁,终归要落到实处。我这次的一百万是怎么来的?它可不是凭空增长的。是那些知道现在股票市场好,听说了一些造富的神话,狗屁不懂,就拿着家底过来追涨的人,赚的是他们的钱。
刚认识玲子时,她同我讲的,说有人跟宝总说,纽约的帝国大厦,从底下爬到楼顶要一个钟头,从楼顶跳下来只要八点八秒。我想这句话就是爷叔讲给宝总的,那些追涨的人,就是跳楼的人。说到底,这钱是带着血的。”
爷叔微笑不语,宝总略带沉思,邮票李却是有不同意见:“哦呦,王老板,这话不好讲的呀。我们不做,有的是人做。赚钱的人不会一直赚钱,跳楼的人也不会一直跳楼吗。
况且现在国家进行金融改革,我们没有经验,怎么办?只能摸索,领导讲要摸着石头过河。我们是什么?是河里的石头。就是因为我们的操作,上面才总结了经验,才知道怎么好,怎么不好。
市场经济了,贪心嘛就要承担后果。什么都不懂,还想要做发财梦,跳楼嘛也怨不到我们的呀。这也是赌博,赢家通吃。输不起,就别来玩。要是谁都像你王老板,就讲了,十万你拿去,赔了是我一个月赚的,无所谓。这才是好玩家的呀,王老板。”
王言笑呵呵的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赚钱了嘛。还得是辛苦你了,每天来回跑,今天出一些,明天出一些,不容易的。来,我再敬你一杯,今天你可要多喝点儿。”
邮票李很高兴,同王言一起热闹的喝酒。
宝总转而问道:“王老板,你的鞋服厂怎么样了?”
“建着呢,真正开工还得一个月,南京路的店也出了问题。我在玻璃厂订了双层的整面的大玻璃,弄过来要装的时候有些失误,全给干碎了,彻底收拾好也得一个月。”
“听汪小姐说,你想做运动品牌,这可不好做啊。”
王言吃着菜,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卖的不便宜,受众有限,另外我没有铺货渠道,目前只有南京路一家店,还有就是一点儿知名度都没有,谁买谁是冤大头。道路是曲折的,不过我相信未来是光明的。慢慢做嘛,总能做起来的。”
“王老板打算一直直销?”
“对,保证服务质量。现在是南京路一家店,以后我要一点点的在其他城市开店,北京、广州、深圳等等,先在主要城市,接着在其他的地级市。
我跟你说过,我比较相信未来的房地产增值,这也算是另一种投资了,我把商铺全都买在各地方的核心地段。就是我做不起衣服,以后收房租也够我潇洒的。这一点,还是要向葛老师学习。你们看看,这老小子多潇洒?”
“哦呦,你王老板在巨鹿路买个洋房的钱,都足够买我一栋楼的呀,你跟我学习什么?”美滋滋自顾喝小酒的葛老师连连摇头。
“跟你学习悠闲的生活态度。”
“这话对,要说起来啊,咱们这么多人,还就是葛老师最潇洒。”阿宝笑着举起酒杯,“来,葛老师,敬你一杯。”
“哦呦,你们一个个大老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的呀,反倒说起来我这个孤家寡人来了。”
“人嘛,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吆。”爷叔也端起了酒杯,同一帮人凑趣。
吃饭就是要放松,这里的人都算是朋友,没有那许多说道。无非就是聊聊以后打算如何发展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说着,很热闹。
爷叔今天过来,主要就是过来看看王言的,次要是他还一次没来过,也顺便见见玲子,毕竟从夜东京开业至今,那是一直都在赔钱。在他的嘴里,现在的玲子已经成了讨债鬼……
热闹有时歇,陶陶醉了,邮票李醉了,葛老师也醉了,都是好热闹的,没人劝酒自己灌。
汪小姐喝过了酒红着脸蛋,如果还是原来的那个大方框的眼镜,是会显得更加的娇憨。玲子展示着地主之宜,也或许初次见到爷叔,总有些见家长的感觉,不免也多喝了几杯,双眼一样的迷离。菱红也醉了,也许羡慕旁人,也许热闹感染,反正是喝了不少。
邮票李回去没人理,陶陶回去也没人理,不过是找来了出租车,结算了车钱,告知目的地就算完。汪小姐则是同阿宝、爷叔一起走,由阿宝给送到家楼下才放心。
王言和小和尚等人,则是弄着葛老师、玲子、菱红回去,就此散了伙……
一直送汪小姐回了家,阿宝才回来做进出租车,同因为喝了些酒,舒适眯眼的爷叔问道:“爷叔啊,你看王老板怎么样?”
“比你厉害。”
“这我承认,不过他嘛靠祖传秘方的呀,我家怎么没有呢,也不怪他能发财。”
爷叔冷笑,偏过头去看着阿宝:“他讲祖传就是祖传?就是把方子给你,你敢放心的交给别人?人们都说他是随便给的,看金宝妈妈可怜想帮人家,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先确定了这人可靠,值得培养,然后才给的?还有啊,他讲金融要落地,国内要崛起,这些我都是认可的。
你啊,还是不要太痴迷于股票。将目光往旁的地方看一看,广阔天地,这天地可不是只有股票……”
“还有土地。”阿宝接过了话,“我回头就买一些。”
爷叔摇了摇头,他也相信土地会增长,但是他更想劝阿宝做的,还是开个工厂,踏踏实实的搞产品。炒股票,难保不会栽跟头,一栽跟头就是万劫不复,总要有退路。不过土地也是一条退路,所以他不说话。
“爷叔啊,你说他衣服能做起来吗?”
“能。”
“这么看好他?”
“有胆量,有眼光,有手段,什么做不成?现在做不成,以后也能做成,总归能成。”
“以后要跟他更近一些的吧?”
“他是个可靠的朋友。”爷叔点了点头,闭眼不再说话。
阿宝看着车窗外,他没去想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想的是雪芝,是玲子,是汪小姐……
南京路,一家面积不小的二层商铺中,西装革履背头的王言热络的拿着两条华子,挨个的给店内灰头土脸的工人们发着烟,最后自己新拆了一包,点上一支,这才又上了楼去。
“王老板,这次我们可是一点儿差错都没有啊。”接活的小工头,穿着一身流行的宽大西装,在王言身边哈着腰陪笑。
王言凑近了,用手指触着窗户的边缘处,笑着转回头对工头说话:“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欺负你了?腰那么弯干什么?你看看你,之后还有一些木工活要做的,灰尘到处飞,这窗户你擦那么干净干什么?”
“这不是想着让王老板看看,窗户上没有划痕嘛。”
“这么大一块玻璃,我看的过来?白费功夫。”
王言摆了摆手,拍着工头的肩膀,“行了,上次我就说了,用不着你赔钱,我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找后账啊?另外我在巨鹿路买的洋房都没装修呢,就等这边干完,让你们过去给我收拾收拾呢。”
“是是是,可我这心里不是忐忑嘛。专门定的两块大玻璃,人家生产没出事,运送没出事,在我手里出了事,害的王老板多花了冤枉钱,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那你赔我?”
“呃……”
“你看看,让你赔你又不赔,又跟我说过不去,你倒是来点儿实际的嘛。”王言好笑的摇头,从夹着的皮包里掏出了几沓钱,放在手里掂量着,“你看看我这个实不实际?”
“实际,太实际了,王老板。”工头的眼睛都要长钱里去了,他小心的看着王言,试探着伸出双手,轻轻的从王言手里拿起,而后嗖的缩回去。
“我还能抢你的钱呐?”王言轻轻的一拳锤在工头的胸口,“明天下午你去巨鹿路……号,我跟你沟通沟通装修的事。”
“王老板放心,保证给你做的漂漂亮亮,住一辈子没问题。”
“你这个毛病要改改,别夸那么大的海口,万一碰到较真的你就惨了。行了,你们收拾收拾吧,我走了。”
在一堆工人的目送下,王言上车离开。在后视镜中,他看到工人们簇拥着那个工头,脸上都是欢乐的。
玻璃的钱,是工头自己垫付的。而最终这笔钱,是要干活的所有人来共同平摊。他刚才给的钱,就是连玻璃带工费一起结算的。还把房子的装修交给了他们……
离开了南京路,王言开车往浦东过去。这时候浦东还不是后来那般繁华,不过河边地区的发展,其实也已经不错。
但王言的工厂,还要在更内部的地方。
经过了几个月的建设,厂房已经建设起来,整个的厂房是不很精致的,也没有高层的建筑,只是本身的举架要高一些,生产车间有五米多。剩下的职能部门,就是正常的平房,只不过地方更大很多,占了老大一片地。
经过王言到处跑,生产需要的机器也已经运送到位,原材料也采购了一大批。员工都是本地的,又从其他的鞋服厂找了一些熟练工带着一起做。
产能肯定不是问题,他都卖不出去多少,哪里担心的产能问题。并没急着开业,而是先慢慢的做一些衣服出来,把稳定的产出这一关先过了。毕竟衣服卖的贵,做工总要精良,到处都是线头那可说不过去。如此慢慢积累一批货,等到时候再上架开卖。
品牌、商标等等都已经注册完毕,名字叫‘鸿运’,繁体的鴻,简体的运。商标则是黑色简笔的鹤,其上一点红比较醒目。鸿运当头一点红,大吉大利,也有好寓意。字是王某人亲自写的,画是王某人亲自画的,审美是高度在线的。
因着手下没有设计师,衣服的样式自然也是他上手做的。设计也难说多新鲜,不过对当下来说也还算领先。不外乎一些运动服、套头卫衣等等,鞋子也是抄的以后的设计,主要突出的还是在于色彩,突出的是审美。
他倒是没打算再把衣服搞到国外,反向在国内销售,弄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给包装成外国名牌,尽管那很好使,但他再不屑做,没什么意思。
没来由的感觉带些英文字母的东西有着所谓的‘高级’,这显然是不对的,但也是正在上演着的……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王言抽空跑了一趟北京找到了国家队。运动品牌,自然支持运动事业,也靠运动明星来打响品牌。
经过详细的聊天,以及各种的接触,哪怕市场上一件属于‘鸿运’的货都没有,他也成功的拿到了国家队的服装赞助。专门为国家队设计、生产服装,第一批货在春节之后送到。
这是长线投资,初步的效果,可能要到九二年的奥运会才能显现出来。彼时那边比赛,王言在后边各种的买新闻,生成一种铺天盖地的声势,那也就成了……
“王老板啊,你神神秘秘的忙什么呢?这可是上一次你在夜东京请客之后,第一次来夜东京的呀,已经一个多月了,人也找不见,又发财去啦?”
玲子端着一杯啤酒,如此问着大口吃饭喝酒的王言。
“哦呦,对的呀,别说你们了,我都看不见的呀。你不是要搬家了吧?”葛老师也在一边,弄着一杯啤酒小酌。
“王老板啊,我好几次都想给你打电话的呀,可是拿起来我又不敢打……”这是陶陶。
菱红一脸的嫌弃:“王老板还能吃了你啊?”
“哦呦,你要是换成我,你都不……”
“陶陶。”王言敲了敲筷子,“你给我打电话但凡有点儿正事儿我都不会多说一句,你看看你问的都是什么?香港的女人漂不漂亮……”
“好了好了,王老板,我错了,我真错了。”
“哦呦,陶陶,原来我以前看错你了啊。是不是背着芳妹,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菱红一脸抓住小辫子的样子。
“什么呀,男人关心漂亮女人,正常情况好不啦?现在越来越开放,不信你上街去看看,但凡是个男人,哪个不是眼睛随着美女走的?葛老师你别看他岁数大了,老小子人老心不老,哦呦,看的美着嘞。”
“胡说八道,我可没看,你要乱说啊,我对我家老太婆可是一心一意的。”葛老师是连连摆手。
“你们俩啊,谁也别说谁。那天我都看到了,就外面路过一个……”
玲子烦躁的摆着手:“哎呀,你们有完没完?说王老板呢,怎么越说越远了?”
葛老师赶紧着接话:“哦,对对对,小东北你最近忙什么呢?是不是要搬家了呀?”
王言啃着鸡腿,满嘴的油,摇头说道:“搬家得年后了,房子要重新翻修一遍,院子也要重新造景,得一段时间。我是忙着鞋服厂和调料厂的事,调料厂不用操心,金宝妈妈做的相当好,服装厂可不行。
我又是租地,又是建工厂,买设备、招工、培训、进购各种材料,还在南京路买了个商铺,里里外外花了两百多万,买商铺、装修的钱现在还欠着银行呢,我自己的钱也出了一百多万了,到现在可是一件衣服没卖出去呢,我能不忙吗。”
“哦呦,我们当初就劝你,宝总也劝,汪小姐也劝,你非要做服装,非要做名牌,现在好了,自食恶果了吧?”
玲子拜着手指头数人,一脸的可惜。
“这话说早了,现在才刚开始嘛。”
“哦呦,老板娘这话说的有意思。不过我之前说过,过程是曲折的,未来是美好的。”
“未来就是你倾家荡产。”葛老师十分不看好。
王言挑了挑眉:“玲子啊,我喝这是最后一瓶茅台了吧?”
“是的呀。”
“哦呦,小东北,你做什么都能行,衣服肯定卖的全世界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发财发财。你衣服叫什么名字?”
王言笑道:“鸿运。”
“鸿运当头嘛,蛮好蛮好,听这名字就知道,以后必然是世界名牌。”葛老师又十分看好。
菱红没眼看:“哦呦,老小子一点出息都没有,想喝酒自己买嘛。”
陶陶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你那棺材本是要花的呀。你看看,跟着王老板这么近,你都错失多少发财机会了呀?”
“菱红嘛不常喝酒的,说说就算了。小东北放在夜东京的酒那么多,都是我一个人喝的呀?哦呦,小东北,我一个老头子,一顿二两酒,怎么能喝那么多的呀?”
“我跟王老板好朋友的呀,我喝酒怎么了?是吧,王老板?”
王言嗯嗯点头,自顾吃喝。他来的晚,这帮人都已经吃过饭了,这些菜是知道了他要过来,玲子又让小和尚新做的一桌子。都知道王老板胃口大,很能吃,玲子也是真的大方,就是请客。
真说起来,王言真没在玲子这里花过钱。送的茅台都是葛老师、陶陶喝了,偶尔阿宝过来喝一些,别人也喝不到。此外就是他给这里供应着烧烤料,那玩意儿根本不值钱,都知道他成本两毛七。
另外的羊肉串腌制方法,也没什么珍贵的。玲子也不经常卖,她就算不亲自上手烤、上手串,也嫌弃费劲。只有这帮人想吃了,才会做一些。或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言培训了小和尚,手艺进步很快……
葛老师和陶陶在争论谁喝的多,谁不应该喝,谁应该花钱,谁最抠。而后就扯到了菱红,然后就是三人吵吵吵。接着又说到跟王言一起看热闹,喝酒小酌岁月静好的玲子,说她占阿宝的便宜,店面经营不好,总是赔钱。玲子又加入进去,怒斥一帮人白眼狼,如此如此,好不热闹……
王言笑呵呵的,自顾在一边大吃大喝。不时的还要叫他评评理,他只嗯嗯啊啊的应付。
别说,清净的时间长了,还是要来夜东京坐一坐的。如此才知道,耳根清静是有多么的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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